“你还管讲题的吗?那不是跟补习班差不多了?”秦敛好奇。
江婷婷叹气,“我倒是想做补习班,但是目前就只有张子玉和班长两个能讲题的。我钱都不好意思收,只当是做售后了。”
秦敛本来打算替袁绦拒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对于缓解袁绦的紧迫感应该是有好处的,只要安排得当,应该也不至于影响她的学习,就转头把手机递给了袁绦,“你看看,要不要去跟他们一起?”
“可以啊。”袁绦扫了一眼,“你喜欢热闹,老是待在家里刷题估计也厌烦了。在学校里,人多,还有新鲜感,效果应该会好些。”
“你别光考虑我,也考虑一下自己啊。”秦敛说。
“我?我在哪里都一样。”袁绦道。
事实证明,还是不太一样的。同学们以前对袁绦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就算运动会之后,她开始融入同学之中,还是跟秦敛的那些朋友们交流的多,此外就是班上几个爱学习的会来问题目,其他人还是没什么往来。
但现在大家都看着她给的资料,做着她出的题,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再加上这毕竟不是正式上课,大家都显得放松了很多。江婷婷鬼点子又多,一个补习班被她搞得跟茶话会、联谊会似的,一群学生之间的关系陡然拉进了许多,袁绦的人气自然也”蹭蹭蹭”地涨了起来,不再只是每天坐在那里刷题,而是经常会被同学们拉着一起玩。
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连手机里都多了几款同学们玩得比较多的游戏。
秦敛发现自己之前好像走进了误区。
她一直觉得,是袁绦自己把自己绷得这么紧,逼得这么急,现在看来,也许跟的关系更大。
因为她从小就成绩出众,周围所有人都对她抱着很高的期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估计从小到大读的都是尖子班,周围都是拼命学习的学霸,整体压力自然比其他班级要超出几个数量级。
袁绦未必不想放松,只是在那样的环境里,想不努力也不行呀!
如果拿现在的袁绦跟一个学期之前比较,状态明显是不一样的。也许外公就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会那样提点秦敛。毕竟这一个学期里,袁绦身边最大的变数就是她。
想想还有点小自豪呢!
不过放松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年三十之前,补习班暂时解散,大家约定好初五之后回来再战,便各自回家过年了。
第五十五章他们都知道
亲家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人际关系。
说亲自然是非常亲的,有个大事小情,必然都要出面,逢年过节,也往往会彼此走动。
可更多的时候,却是一直在互相比较和别苗头。
孩子给了自己什么要比,自己给了孩子什么更要比。如果彼此都是好说话的人,这种比较倒也无伤大雅。但如果本身就很在意这些,就免不了会暗自计较。
在袁成书看来,自己跟江家那老头的关系,就是这种塑料亲家情,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谁也看不上自己。
这一半是因为孩子们的事,另一半则是因为所谓的“文人相轻”。
江外公觉得袁爷爷太严肃古板,没什么文士风度,比起搞文学的,倒更像是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的,一板一眼。袁爷爷嫌弃江外公太能装、太懒散,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法,在新时代里搞什么魏晋风度,本来就很可笑。
竹林七贤之所以放诞,是因为生不逢时、是因为政治上的失意,是一种无处发泄的苦闷与孤独。
这个时代要是真有人能做到竹林七贤那个地步,他也佩服。然而更多的,不过是故作风雅、沽名钓誉罢了。
总之,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
幸而他们并不住在一个城市,就连研究的方向也截然不同,就算同在教育圈,其实也很难碰面。至于家长里短的红白喜事,大多数时候不需要他们亲自去走动,委托孩子们代理就可以。
所以袁成书早就知道江流水来了花市,但直到大年三十这一天他拎着东西登门,才见到了人。
彼时江流水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戴着老花镜,举着一本书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袁绦和秦敛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一个正在泡茶,另一个则在剥桔子,剥好的橘子整整齐齐在盘子里拼成一朵花,而江流水时不时伸手捻起一片放进嘴里。
袁成书一看这幅画面,不由十分眼红。
要说他最看不惯江流水的地方,就是对方总是表现得很容易亲近的样子,也就很招小孩子喜欢。
袁绦这样早熟的孩子,在大人面前基本没什么畏惧感,但跟他相处时也是端端正正,一脸严肃,叫袁成书也很难领会到多少天伦之乐。但跟江流水在一起,就要随意得多,关系也显得更亲近。
明明自己才是爷爷来着。
秦敛就更不用说了。这孩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大抵是被他盯着学语文的时间长了,一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挺胸收腹,摆出好学生的姿态来——完全就是学生敷衍老师的那一套,全然没有半点对长辈的钦慕。
看不顺眼的人恰好在自己的短板上是长项,而且还得到了自己心里一直想着但始终没有得到的待遇,自然让袁成书心下不快。
他轻哼一声,将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迎上来的袁笃行,状似不经意地踱着步走道阳台。见袁绦和秦敛站起来,还尽量缓和表情地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坐,招呼客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