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回到帐中时,乐天已经睡下。
青时上来服侍,待为她盥洗一番,褪去身上衫裙,伺候着郡主上榻歇息后,便吹灭了帐中的烛火,绕过屏风自往外间与珍珠一块守夜去了。
坐了一整日的马车,幼僖自觉骨头都快被颠散了,想着明日的狩猎,有心要一展拳脚,便准备阖目歇息。
谁知身侧不过才安静了片刻,很快又窸窸窣窣地动起来,幼僖蹙眉,闭目道:“你不是睡着了么?”
她与乐天同榻而眠,软塌虽宽敞,但也抵不住身边人不断地翻来覆去。
乐天睁开眼,双眸望着帐顶:“幼僖,我今晚好像闯祸了。”
身侧沉默须臾,少顷才淡淡一声“唔”传来。
乐天翻过身,以手撑额盯着身边人:“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说我好像闯祸了,你听见了么幼僖?”
“听见了,听见了。”一阵阵困意袭上来,幼僖眼皮似有千斤重,此刻已然是睁不开了,不过乐天问一句,她模糊着答一句。
“那你就不好奇我究竟闯什么祸了么?”乐天不死心的问。
又是一阵沉默传来,就在乐天以为幼僖已经睡着时,她方低低的道了句:“怎么了,是烧了大帐了?还是又碎了什么东西了?”
她实在太了解乐天了,从小到大是大错没有,小错不断,所谓的闯祸亦不过只是碎了景文帝的瓷器,亦或又整蛊了教习的女官。再往上说严重一些,以她的胆子,大抵也是不会做的。
此刻幼僖困意上头,只想这位姑奶奶赶紧一口气说完,她一句话答了也好睡觉。
乐天定定盯了幼僖许久,大抵是瞧着她是不太想理会自己的,可自个儿心里又憋了话,不说出来,她实在是睡不着。
翻了个身,索性平躺在榻上,继续眼望帐顶:“今天我出营地去找你,结果没找着你,倒好像用石头砸中了什么。”
本来已经快彻底睡着的幼僖听到后半句,神思闪过一丝清明,倏然睁开眼,偏过头盯着身旁揪着背角做小动作的人。
乐天浑然不察,仍旧嘟囔:“应该是个人吧,我听见声音了,但是又不是很确定。天色太黑了,我看不清,又害怕是野兽什么的,吓得我赶紧地跑回了帐中。幼僖,你说这……”
滔滔不绝的话,在歪过头与幼僖视线撞上时蓦然被截断,乐天怔了怔:“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有些惶恐,因为幼僖的脸色实在有些严肃,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浑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给看穿一般。
幼僖这下是困意也没了,好奇也没了,就这般歪着头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的一笑。
乐天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幼僖,你笑什么呢?”
幼僖拉高了被子盖好,唇角笑意未灭,浅浅道:“我在笑,这世间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有人行凶逃跑,有人无辜被砸,可偏偏这不曾碰面的两个人,还都叫我给遇上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乐天还有些懵懂:“你说什么呢?我没太听明白。”
幼僖忍俊不禁,眼中陡然一亮,索性翻过身,脑袋枕在手臂上,与她道:“今晚我吃得有些撑了,就想外出去走走,结果在半路上碰上了秦陆白,我们俩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出了营地来到了河边。可是就在我们觉得天色很晚,打算返回来的时候,却听见了什么声响。”
“什么声响?”乐天好奇。
幼僖抿唇一笑:“你说什么声响?”
乐天摇摇头,表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