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信号,就仿佛远古时代开战时轰天的战鼓。山上灌木丛中的那些狼群几乎同时从高处俯冲下来,宛如一颗颗疾速飞驰的流星,划过漫漫天际。这是狼群在生死存亡关头的奋力一搏,它决定着司徒尔特山谷狼群的命运。为了自由,为了生存,雪狼点燃了这悲壮的硝烟。
丧家02
随着一阵冲天的长鸣,狼群的进攻开始了。雪狼作为领导者,先驱者,他冲在了最前面,第一个向人们撕咬。巴克作为其中的王者,这样的事情也是义不容辞,他紧随其后,跟传说中所描绘的魂灵简直一模一样。四十多匹狼从山上冲下来,那是冲垮堤岸的洪水,奔涌着,包围的圈子迅速减小。猎狗们和雪橇犬们向四面八方的狼群大声地吠叫着,惶惶不安。
过了几秒,毕额尔村长大声命令道:&ldo;他妈的,快给我开枪!&rdo;愣在那里的猎人们醒悟过来了,便举起猎枪准备射击。狼群靠近了,靠近了,猎人们紧张地瞄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澎湃的气势。他们扣动了扳机,数不清的巨响扯破了天空,随即就有几匹狼应声倒下,但这并不阻碍其他狼的逼近。
&ldo;把他给我捆起来!&rdo;村长指着我,大声说道:&ldo;我他妈就不信用他还牵制不了他们!&rdo;随即有几个人在雪狼和巴克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用手枪抵住我的脑袋,大吼一声,随后,一切都沉寂了。
狼群停止了进攻,雪狼和巴克也停了下来。聪明的他们明白,只要他们在动一下,我就没命了。他们的理智取代了冲动,他们记得因为我,他们中的好一些得以从疾病中活下来。他们的耳朵垂了下来,显得很沮丧,我仿佛看到了灭亡民族所具备的自卑,这让我难以忍受、心如刀绞!我扔掉了一切的推导,让冲动占据理性。我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针筒,我飞快地旋转了一下身子,脱离了控制我的手和枪支,并转到那人的背后,拉着他转动了180度,同时将一针管的空气注入那人的颈动脉,那人毫无声息地死去了。
这是一种鼓舞。狼群重新展开进攻。雪狼想去干掉最中间那个占领导位置的人,却遭到了狗的拦截。当他像幽灵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朝毕额尔滑行时,一只猎狗从左侧面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给了他实实在在的一击。由于速度极快,雪狼的身子瞬间向右面倾倒,这一倒意味着生命之火的熄灭。雪狼深知站稳的重要性,就像熟知生命的基础一样。他卖力地将右腿朝外侧撑去,这是唯一的方法。自从小时候起,他就明白一旦跌倒,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但是直到去南方之前,他依然不知如何在疾奔时阻挡侧面的攻击。不过,科丽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教训。
他的脚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不过最终站稳了。这时又有一些狗围了上来。他们自认为群起而攻可以保证胜利,但他们殊不知雪狼的长处在与对付喜欢打群架的狗。作为经验丰富的狼,雪狼既在雪橇犬中拉过雪橇,又在牢笼中同数不清的敌人战斗,还跟瑞金手下的詹姆森和其他的狗对抗过,最后登上了狼王的宝座,这些经验都是他们无从借鉴的。只一会儿,他们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有些还丧了命。
巴克更表现出了十倍于传说中的勇猛。他扑倒了一个人,正准备用牙齿咬破喉咙的时候,有人向他开了一枪,但是打偏了。巴克将头转向他,凶猛地跳过去咬下了他的枪,并出奇快地咬穿了他的喉咙。巴克和雪狼让一个又一个人、一条又一条狗站不起来。
但是,毕竟巴克和雪狼只是狼群中最出众的一部分。事实上,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枪响,更多的狼充其量只不过做了炮灰。他们前赴后继,他们的鲜血被人们无情地践踏。他们不曾放弃,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家园。开普被一条狗撞倒以后,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那人没有注意,一脚踩到了开普的腰上,随着一声凄厉的嗥叫,开普当场身亡。
一个猎人瞄准了兰尼,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我快步上前用一针管空气使他安静地倒下。但是我还是没能挽救兰尼。我身后的一个人向我放了冷枪,我一躲躲开了,却打中了兰尼。棕满也死了,三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心扉,尸体的周围是一汪狼血,上面印着猎人的鞋印。最惨的是宝石,他身中两枪,一枪打穿了腹部,另一枪是手枪,他还被人踩过,五脏六腑几乎都从腹部踩了出来。他的头被人用钝器砸碎,白花花的脑浆迸溅了出来,和鲜红的肚肠混在了一起。猎人开始对为数不多的狼群进行围捕,围捕的圈子渐渐扩大。
狼群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给雪狼使了一个眼色,雪狼嗥叫一声,这是撤退的信号。于是狼群放弃了战斗,开始回撤。随后,雪狼向猎人的缺口跑去,接着是我,跟在我身后的是巴克。我们头也不回地朝另一座分水岭跑去,山路两旁的石头、树木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空气中血的气味越来越模糊。天已经慢慢地黑了,看不清的落日一半没在了冻结的河中。我们沿着山腰的小路向前走,脚下是冰河。
到了山顶,暮色完全四合。我们坐了下来,喘喘气,顺便等一下后面的狼群。可是,等了很久,没有一只狼出现。难道他们迷路了吗?狼群的嗅觉非常灵敏,不可能捕捉不到这么明显的气味的。那么……我低下头,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