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抹泪的夏皙总算从惊慌中抽离:“她、她是赤月国九公主,受我之邀……参加群芳宴,因身体不适,提前避席,想来……误入此阁。甘棠,还不放手?”
唤名“甘棠”的蒙面护卫纹丝未动,直至太子略微颔首,才松开晴容的后领。
晴容强忍憋屈和怒意,环视四周,惊觉院门紧闭,除健硕护卫,无别的仆役。
她向来浅眠,入睡时不喜下人在侧服侍。但菀柳和鱼丽忠心耿耿,怎会放心离开那么久?难道被事情绊住了?
忆起适才颜风荷的热切来得不自然,晴容心凉了半截:颜千金存心的!
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设计陷害她!
认定她是情敌,心怀恶意?在赤月行馆失了颜面,耿耿于怀?投壶输给她,一时义愤?
但细究踏入东暖阁的情形,颜风荷言行不露痕迹,且真要追责,她大可说先入为主,误会此地是为病弱公主所备,且支开侍女忙活的借口,合情合理……
想要揭露阴险狡诈者的真面目,绝非易事。除非……那人自露马脚。
晴容摁下填膺之愤,悄然窥探天家兄妹的反应。
夏皙似乎想圆场,但投向晴容的眼光难掩震怒,大抵正揣摩她获悉了多少隐私;而皇太子负手而立,星眸沉冷如冬夜平湖,天生好颜色,眉眼鼻唇时刻提醒晴容——她和他,曾无比贴近,呼吸相闻。
她已分不清,被栽赃嫁祸和现实中与他碰面,哪个更难堪。
静默良久,见这赤月国小公主既没为私闯暖阁而辩解,又不为窃听密谈而致歉,更无最基本的人臣之礼,夏暄薄唇扬起浅淡冷笑。
“素闻九公主修身洁行、言必由绳墨,今日得见,教人‘大开眼界’!”
晴容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他言语间极浓的讽刺意味。
她在君父膝下虽不得宠,但绝不至受辱。
来宣国后按捺小性子,谨言慎行,不论挑衅或讥讽,皆装作充耳不闻。
可这一刻,竭力维持的雍容儒雅终究起了一丝裂缝。
稍稍整顿衣裙,她收敛颓靡,双手交叠至腰侧,垂下眉眼,微微屈膝行礼。
“贺若家小九,见过皇太子殿下,多有冒犯,恳请恕罪。”
夏暄漠然回礼,正欲拂袖离去,不料她嫣然而笑,柔柔补了一句。
“曾闻‘耳限于所闻,则夺其天聪;目限于所见,则夺其天明’。久闻皇太子殿下乃坐瞻百里的贤明储君,此番有幸拜识,方知此言不虚呀!”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这胆大包天的丫头是谁?
晴容:昨晚夜侍寝的胖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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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族:诛灭全族。
敬称问题,根据《称谓录天子》中“唐代以后,惟太子、皇太后、皇后称‘殿下’”作了一点修改,算是私设,不考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