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他却从未后悔爱错了人。即使有不甘,有狼狈,有委屈——那又怎样。结束在这一刻,尚算体面。迎晨,就此别过吧。你,好好爱———欢送会结束,回公寓已是凌晨。迎晨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她坐在里头好久,才迟迟起身。上电梯,开家门。指头在密码锁上按了串数字,滴的声,门开了。迎晨愣住。屋里亮着灯,从卧室到客厅,再到浴室。浴室门关着,热气攀上磨花玻璃,稀里哗啦的水声。是厉坤来了。迎晨觉得意外,早前他们打过电话,他说明天才来。沙发上搁着他的外套,裤子,毛衣。餐桌上的水杯,还冒着热气,是一壶滚开的龙井。所见所闻,柴米油盐,落在了实实在在的每一处。迎晨忽然心安。她换好鞋,走向浴室,经过时,瞥见客厅左边有个很大的黑色塑料袋。迎晨拨开看了看,皱眉。她敲了敲浴室门,“——你买那么多鞋垫干吗?”水声不停。厉坤的声音隔着门板,比平日更沉稳几分。“进来,我就告诉你。”随即,门从里头拧开,伸出一只光裸的手臂。手臂沾了水光,线条感更加明显。迎晨被他硬生生的拽了进去。“啊!淋湿了淋湿了!”明明是水花溅湿了衣服,这男人故意曲解,眼角眉梢吊起来,痞笑坏笑地对她眨眼。“……别急,后头还有你湿的。”然后低头,热乎乎的吻便落了下来。爬树追媳妇儿迎晨身子软,不像少女时候,虽馨香,但青涩犹存。如今是真真儿的女人了。不算骨感,但条子顺,胜在高挑匀称,有肉的部位,都是男人喜欢的地儿。厉坤头埋在里面,有点儿失控。迎晨起先还能忍,忍无可忍了,一声嘤咛脱口,厉坤这才满意抬起头,一脸坏笑。“你老是喜欢在这种地儿弄,烦不烦啊。”迎晨不满。“你烦了?”厉坤舔舔唇角,“我看你挺舒服啊。”迎晨抬脚就朝他肩头去,这个姿势恰好自曝其短,厉坤盯着她腿根,眼睛都红了。一礼拜不见,他受不住,把人扛起就出了浴室。两小时后,被子大半边掉在地上,床单也到处是被揪成旋涡的形状。迎晨趴在床上,厉坤趴在她身上。两个人,喘着气儿,心跳隔着骨骼血肉嘭嘭狂蹦。厉坤侧着头,摸她被汗水润湿的头发丝儿,一缕一缕地夹去耳后,直到这张干净清秀的脸蛋全露了出来。“小晨。”厉坤低低叫她。“嗯。”迎晨眼睫都睁不开,敷衍地应了声儿。厉坤摸摸她的脸,“难受?”“嗯。”“那我再让你舒服一下?”迎晨翻了个身,不理。她今晚好像有点不一样,厉坤能感觉到。迎晨眯了一小会儿,恢复了精神,裹了件日式和服式样的睡衣下床洗漱。厉坤来了瘾,什么都没穿,坐去飘窗上点了根烟。迎晨在浴室问:“客厅里的那些鞋垫都是你买的?你买它们做什么?”“来的路上,瞧见一老奶奶在天桥上卖这些。”农历新春将至,天寒地冻,夜晚十一点还下起了雪子。厉坤今天是打车来的,想着迎晨也没回,一个人无趣,干脆提前下车散散步。这位老奶奶七十多岁,一头花白头发,瘦得都没形儿了,就这么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抱着身子等候生意。她怕城管抓,所以只用油面塑料袋铺地上,城管来了,就能迅速收起逃跑。厉坤经过她,本是随意一瞥,但后头又倒退回来。实在于心不忍,便把鞋垫全买了。“不贵,总共才一百二十块钱。”厉坤往窗户外吐烟,星火明暗微闪,夹在他指间。“老人家挣个钱不容易,这都是她手工做的,一双就卖五块。”迎晨笑他:“善良男孩啊你。”厉坤弹了弹烟灰,也笑:“当时我在想,如果换做你,一定也会这样做。”“你别把我想太好啊,”迎晨洗漱完出来,精精神神的,“我可小气抠门守财奴了。”厉坤掐了烟,又往外呵了呵气,才对她招了招手,“到我这来。”迎晨顺从,她一肚子的坏水儿,爬到他大腿跨坐着。厉坤摸着她的脸,眼底含了情。迎晨歪着脑袋,勾着媚眼儿对他笑。情人之间的暧昧,无声胜有声。迎晨的和服睡衣往下滑,溜了左边的肩膀,光滑圆润甚是好看。厉坤伸手,从这半边敞开里探下去,在她胸上腻歪着捏了一把,然后飞快收手,脸不红心不跳的,好一个道貌岸然伪君子。迎晨哪肯吃这样的亏,瞪着杏眼儿,毫不手软地抓住了他又立正的枪把,不轻不重的掐了两下。“嘶——”厉坤拧眉。“下回你再弄我,我就弄它。”迎晨抬着下巴,像个女王陛下。厉坤忽的笑了。他众多表情里,迎晨最喜欢他漫不经心的笑,有点张狂,笑的时候还会微微眯缝双眼,愣是能从里头瞧出个三分轻佻,男人亦正亦邪,最是致命迷人。就像此刻。迎晨心有点儿乱蹦,心思一起,便收不住冲动。她看着他:“厉坤。”他有认真听,“嗯?”迎晨说:“我想嫁给你。”万物俱寂,黑夜静止。厉坤望着她,眼神没躲,没藏。但迎晨还是从里头看出了一丝茫然以及不确定。哪怕一闪即逝。“我闹着玩的。”迎晨咧嘴傻笑,轻松无所谓。她审时度势,太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良久,厉坤才极淡地应了一声:“嗯。”迎晨又陷入了纠结。这个嗯是什么意思?愿意?还是敷衍?厉坤坐直了些,轻轻拍了拍她的腿,“很晚了,睡觉吧。”两人一先一后上了床,迎晨先是背对他,枕着右手侧卧。过了一会,厉坤就箍住了她的腰,把她搂进了怀里。胸贴背,有呼吸在脖颈间轻扫。两人之间,好像陷入了一种古怪诡异的沉默里。好在一觉醒来,这种感觉拂了个干干净净,又都恢复自然了。厉坤昨儿来的时候,带了鸡蛋和面粉。他一向起得早,松松垮垮的套了件t恤,便在厨房烙鸡蛋饼。迎晨被香味儿勾得异常兴奋,围着他左瞧瞧,右看看,还时不时地揉揉他屁股。“哎呀,你这翘臀肥而不腻,一巴掌下去还会回弹呢!”厉坤笑得半死,“别闹别闹,待会油洒出来了。”相比美食,迎晨更喜欢做美食的人。她踮起脚,咬着厉坤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听完——“呸!”厉坤耳尖都红了。迎晨心满意足,撩人真会上瘾啊。“今天想去哪儿玩?”厉坤把鸡蛋饼摊在碗碟里,问。“看电影。”“行,中饭呢?”“买菜回来做吧?”这个厉坤很赞同。他是一个挺懂养生的男人,自己在部队里练了一身铜墙铁壁,早看迎晨的某些生活习惯不顺眼了。慢慢来,早晚有一天把它们统统改掉。厉坤心里盘算着。吃完早饭收拾一顿,两人便准备出门,电梯还没来呢,迎晨接到了一通电话。听了几句,迎晨就变了脸。厉坤忙问:“出什么事了?别慌。”迎晨神思恍然,“我爸,我爸病了。”———迎义章心梗复发,不敢挪动,还是让医生到家里来吊的水。厉坤送迎晨回大院,到门口了,他端坐着,没有动作。迎晨莫名来了较真的劲儿,问他:“你不跟我一起进去么?”厉坤看了她半晌,移回目光看前面,清清淡淡的嗯了声,“你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