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时,所有新兵分别归入了不同的班、排、连,并分别按照各自的连、排、班在不同的区域里列队。
听过连长、指导员的简单自我介绍,再由指导员宣读了新兵训练守则之后,各排的排长带着自己排三个班共计三十三人回到为各个排安排的宿舍里。
六点至七点为晚饭时间,七点半开始晚间训练。
因为今天是新兵们正式成为军人的第一天,武英杰特意让张成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各自给家里写封家书报个平安。
用过晚饭之后,阮昊成带着自己班的十名战士回到宿舍,宣布解散之后,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宿舍里的战士们陆陆续续走出去找分到二营内相熟的老乡们去聊天,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便从叠放整齐的被窝里抽出他的挎包。
从挎包里将旧衣服取出来,展开在床铺上,那双田新苗送给他的新鞋垫便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阮昊成拿起鞋垫,凑到鼻端细细地闻了闻,嘴角不由垮了下来。
鞋垫上搀上了自己旧衣服的味道,生生让留在上面的自己媳妇的味道淡了很多。
阮昊成从挎包里取出他在县城买的墨水,摆放到自己床铺边的一个小台子上,那上面摆放着进入宿舍之后发放给他们的洗刷用具。
然后他将水笔和本子取出来,将宿舍里那张位于两排床铺之间的大桌子往自己床铺跟前挪了挪,展开本子,开始书写起来。
不论是在县城、地区所在的市还是省城,每晚,他都会在舍友熟睡之后,摸索着给田新苗写信。
火车上时,为了照顾身体不太好的陈子强,他坐在椅子边的时间最是多,而那个时候,他便也会提起笔,在这个本子上写起来。
他翻到本子的第七页,提起笔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写下了,‘媳妇’两个字。
每每写下这两个字,总会让他想起他在她耳边轻轻叫唤她时的样子,她温柔好听的声音、她好看的眉眼,还有许多许多似是刻在脑海里的记忆。
阮昊成左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揉了揉似乎有些酸痛的心口,继续写下后面的每天他都要写上去的三个字,‘我想你’。
从村东口回头看不见她的身影的那时候起,他的心便开始被酸酸涨涨的感觉充斥着,每时每刻他都冲动地想走回去,走回去陪着她。
几日来,一切都似乎是在做梦般,可是在这快节奏的梦中,他却看不到她,兴许是每日能真正做梦的时间太短,他竟然来不及梦到她。
昨夜里,累极的他却失眠了大半宿,既然他梦不到她,那他便睁着眼睛想着她,念着她。
阮昊成苦涩地笑了笑,提起笔快速书写起来。
今天要写的东西很多很多,他怕他还未写完,那些去串门子的战士们就要回来。
到那时,他便不好意思霸着这个大桌子了。
一个小时后,写了满满五页的阮昊成似是听到了门外廊道里有人向着这边走来。
阮昊成颇是无奈地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本子,轻轻叹口气。
“媳妇,我明天再抽时间给你写,你要保重身体,等我早日回来陪你。”
“想你的昊成!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三日。”
阮昊成匆忙写完这两行字,便听到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