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不必太担心了。我们落崖都还活着,说明上天眷顾,不会有事的。”冉凝安慰谭氏。
“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就要葬身水底了。”谭氏也知道是冉凝救了她的命,心里也很感激冉凝,其实如果冉凝为了自保没救她,也不能说冉凝什么,毕竟冉凝一个弱女子,拖两个人上岸不仅是需要坚持,还需要勇气,万一中途失了力气,两个人都会沉下去,送了命。
“我亲生母去得早,我也没能体会母亲对女儿的疼爱,也无从孝敬早世的母亲。嫁给相公后,您就是我的母亲,我救您是应该的。”冉凝微笑道。她从未想过不管谭氏,一方面谭氏的确是钟溯的生母,无论如何,她不能见死不救。另一方面,那也是一条人命,出于人性也不能不救。
谭氏看着冉凝,眼中有些动容,嘴唇动了动,说:“我待你并不好。”
“不,您并没有害过我,这就很好了。”冉凝的要求并不高。
“你……”谭氏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冉凝的举动无疑是让她动容的,她也第一次仔细看了看冉凝。冉凝的样貌自是没得挑的,如今发现性子竟这样好,又尊重她,她当初何必那样让执念蒙住了双眼呢?
“您对我了解不多,所以疏远也好,不喜欢也罢,都是正常的。以后您多与我说说话,说不定就不疏远了。”冉凝笑道。
谭氏微微叹了口气,说了句“傻孩子”。
冉凝拨着火堆,等谭氏吃得差不多了,才说道:“母亲,今天这事实在是有蹊跷。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我与母亲都不是结仇之人,怎么会有人特地来追杀我们呢?”
谭氏对她的确冷淡,但在外,谭氏的名声很好,并不是会与人有口角的人。而她就更不可能与人产生冲突了。再者,要多大的仇才能让人想杀人泄恨呢?
谭氏也皱起眉心,问:“你确定是来寻仇的?”
“不能完全确定,但他们肯定不是一般的强盗劫匪之流,否则不会这样一言不发地直接要来杀人,从那个气势看就是为杀人而来的。他们肯定我们在马车内,所以才用飞镖扎了马,让它们疯跑,借此至我们于死地。”冉凝分析。若是一般的强盗,哪怕是杀人不眨眼的,也会想要带走马匹才对,毕竟马对他们来说是相当有用的。
谭氏思考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问:“会不会是溯儿的仇家?”
“不会。”冉凝直接否定了,“相公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就算他有仇家,他也不会放任那些仇家来算计我们的。”
“你这么信得过他?”谭氏倒是有些意外。
“是。”冉凝毫不犹豫地回道。
谭氏似笑非似地说道:“他疯魔起来,可是连亲人都不放过的。”
冉凝知道谭氏指的是钟溯杀害谭锋一事,她也随之沉默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冉凝在考虑事到如今,是否有继续隐瞒的必要。钟溯是为了谭氏,才抗下了这些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底得到了多少回报?她不愿意钟溯一直活得这么累,如果这件事终要有一个人出来做坏人挑明,冉凝不介意做这个坏人,因为钟溯的任何一点委屈,她都不是愿见的。
考虑了许久,冉凝才开口道:“母亲,这些话也许我并不应该说,但我也不希望您一直怨怼和误解相公。相公杀了舅舅是事实,但那是因为舅舅通敌叛国在先。”
“什么?!”谭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上原本还握着的果子也滚到了地上。
冉凝微微叹了口气,将从贤贵妃那听到的事情的经过同谭氏说了一遍,也说了大家瞒着她的原因。如果放在平时,冉凝是不会贸然去说的,她怕谭氏承受不住,自请下堂失了立足之地。但现在她们身处林中,前途未知,能熬到现在这一步,强大的心理的承受力和求生欲都在支撑着她们,所以这个时候说,谭氏即便受到打击也是可以抗下来的。
等冉凝把事情和所有人的想法说完,谭氏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母亲,看在相公一心为您的份上,请您不要提什么下堂的话,成全了相公的孝心吧。”冉凝轻声说道。这件事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就可以了,而现在这种平衡也不要被打乱,这才是对钟溯、对整个镇北侯府最好的。
谭氏从默默掉泪最后变成了失声痛哭,边哭边道:“是我对不起溯儿啊,我的溯儿啊……”
冉凝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安慰谭氏道:“母亲,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谭氏哭了一阵,似是把心中的心疼和悔恨都哭了出来,才抹了抹眼泪道:“你说的对。好孩子,幸好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啊。我的溯儿吃了这么多苦,我作为母亲却没有好好照顾他,反而日渐疏远,都是我的错。没想到害我溯儿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我的兄长,我还为着那么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埋怨的溯儿这么多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看不清啊。”
“母亲别这么说,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顾虑。日子还长着呢,您日后多疼相公一些便是了。”冉凝说道。
“你说的对。你也是个好孩子,是我以前不知道珍惜。”谭氏吸了吸鼻子,说:“如今我也全知道了,日后肯定不让你和溯儿受委屈了。”
冉凝轻笑道:“我没什么委屈。您是相公的母亲,相公也不会觉得委屈的。”
“傻孩子。”谭氏摸了摸冉凝的头发,将她搂进怀里,疼惜地拍了拍。
她这也算因祸得福吧,在差点丧命之后,得知了这些年来她一直误会的事。好在她还活着,冉凝和溯儿也都活着,她还有机会补偿,他们镇北侯府日后也会更和睦,更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