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人,昨晚上在街上捡的。我刚问了人,说他还有个奶奶,但是没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他家住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一个人住?你们不管?”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他都不让我们靠近。”男人解释,“他奶奶半年前没的,身后事也是我们给处理的。”
“我知道,听人说了。但他一个小孩儿还不会说话,挺容易出事的。”
“知道知道。”男人一直点头,要小哑巴真出了什么事村委会也有责任。
“那他爸妈呢?家里没其他人了?”江故帆又问。
“他爸出去好几年了一直没个音讯,至于小哑巴的妈妈,说是跑了,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
“怎么回事?”
男人看了小哑巴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故帆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指着角落里的小板凳说,“去哪儿坐着等哥哥,行吗?”
小哑巴有些不愿,他想和大哥哥待在一起,但是大哥哥说了让他去那里等,小哑巴还是去了。坐在小板凳上,眼睛落在江故帆身上,看他的脸,看他的手,看他的后背,看他的腿。。。。。。一遍又一遍,乐此不彼。
江故帆对小哑巴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继续问,“他爸就把他丢家里了,也不管?”
“小哑巴的爸爸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去大城市里打几年工回来一分钱没有还要拿老人家辛苦攒下来的钱。”男人说着,语气里充满对小哑巴爸爸的鄙夷。“他也一直没结婚,反正没扯过结婚证。小哑巴也是六七年前被带回来的,八九岁的样子,也可能十来岁。反正又瘦又小,看不出多大,那会儿我上他家里问了。刘平子说他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一直同居还生了个儿子,就是小哑巴。但是那个女人跑了,刘平子就只能把小哑巴带回来。不过那会儿小哑巴还不哑,能说话。”
“那他怎么哑的?”江故帆忍不住看了小哑巴一眼,小哑巴发出过声音,但是声音很嘶哑,完全是拼命吼出来的。
“发高烧一直咳嗽,没及时看给烧坏了,那以后他就不说话了。”男人看了看小哑巴,又说,“刘平子不给他看,说是小病,看了也浪费钱。去医院还是邻居送他去的,医生给看的时候还发现小哑巴身上有很多伤,看着像被打的。”
“他爸打的?”江故帆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发高烧不给治,烧坏了声带还挨打?
“反正新伤旧伤都有,一下子村子里就传开了,村委派人去过几次,没几回刘平就跑了。说是去打工,但一直没消息回来,联系不上。”
“就没报警?”
“报了,警察也没找着人,小哑巴就一直跟着他奶奶,半年前也没了。村委说领他去城里的福利院,但他见人就躲,怕的很,我们也不敢来硬的,心理医生说会刺激他,对他不好。”
“他看心理医生?”江故帆的情绪更加不好了,被拐卖挨打,发高烧不给治,还打他?还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了。
“是,刘平子走了没多久小哑巴就让人给拐跑了,大半年才给送回来。伤的挺严重,走路的是一瘸一拐的,那一阵也是怕生最严重的,见着人就跑就哭。然后留这儿了,那个女心理医生两三个月来一回,不过从他奶奶走了之后小哑巴就不给她看了。就一个人拖着麻袋捡些瓶瓶罐罐的卖,不跟人靠近,也不要别人的东西。”男人说着忍不住看了江故帆几眼,好奇的问,“他穿的衣服是你的?”
“昨晚上下雨了,他衣服都湿了穿不了。”江故帆回,忍不住点了根烟抽着,也给男人递了一根。
“我看他不怕你,也挺黏你。”男人接过烟说,这还真是头一回。
“他被拐到市里,我见过他,他还记得。”江故帆也实话实说,“能带我去他家看看吗?”
“行,不过得中午。”
“没事,我带他买点东西,中午了再来。”说完江故帆就带着小哑巴走了。
江故帆先把车来到了一家汽车修理厂洗车,然后趁着洗车的空荡让小哑巴给那一麻袋处理了,收垃圾的大爷看见小哑巴觉得挺奇怪,看见江故帆拎着的大麻袋才把小哑巴认出来,夸小哑巴收拾了挺好看,还多给了他十块钱。
小哑巴攥着十几块钱别提多高兴了,乐呵呵的还递给江故帆看着,江故帆用纸巾擦了擦手,在他脑袋上搓了搓,一脸傻样。
“没见过他那么亲近人,他奶奶在也不这样。”收垃圾的大爷说。
“他经常来这儿?”江故帆问。
“经常来,以前跟着他奶奶,这半年就他一个人,怪可怜的。”
“是挺可怜的。”江故帆伸手捏了捏小哑巴的脸,提醒他说,“把裤子提好,一会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