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睦回府的时候,刚好碰见掌事姑姑在回廊里斥责送药的丫头云棠。
“二公子的药可是一刻也耽误不得!你这几日如此懈怠,真是出了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掌事姑姑说得是苦口婆心。
听起来仿佛是还有半句没说:到时候我还得跟着一起倒霉。
那丫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好了,马上就是二弟大喜之日,这两日便莫要如此苛刻动怒,坏了气氛。”一个人缓步走了过去,此人衣着考究,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皆显贵族之气。
这人是从直隶河间府赶回的大公子、李盛昱嫡长子李睦,据说是因为德才兼备、一表人才,同时又是江湖中颇有威望的李家后人,便被河间知府一眼相中,成了金龟婿。
“奴婢竟不知公子回来了……”掌事姑姑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垂下头小声说道。
“忙去吧”,李睦遣走了掌事姑姑,接着对云棠道:“二公子身子骨弱,自小便被老爷捧着宠着,你若非是刚来府上,以后需多留心,万不可再出差池,此事到此为止,我会向老爷和管家说明情况,不会为难于你。”
“谢……谢公子”,云棠没有抬头:“公子的恩德,云棠……不知该如何报答。”
通常情况下,一个下人跟主子说话只会自称“奴婢”,更何况是成年累月都很难见上一次的主子。
但云棠却以自己的名字代替,她想让对方记住她。
“有机会。”李睦深深看了云棠一眼。
他这次回来,便是要来参加李百与狄小鸾的婚礼。与他随行的人忙着在府上搬卸东西,他便随处溜达,在见过李盛昱之后,他决定去瞧一瞧李百。
李百的住处,素来不安排仆从,他自己也不要贴身侍婢,鬼知道这个二少爷脑子里整天想得都是些什么。这就是让李盛昱很头疼的地方,因为如果他一但出现什么意外,或者病发,根本无人通传,无法及时处理。
但他执意如此,李盛昱也只好作罢,只得请骆迁多多照顾他。
李睦刚走到内院,便觉得四处清净了许多。
卧室的窗户开着,他看到李百正倚着榻看书。
李睦轻轻敲门,接着听到了李百的声音:“请进。”
李睦进屋随手掩了掩窗户:“秋日风凉,窗子这样大敞,仔细侵了寒气。”
“大哥回来了,桌上有茶,大哥自便,我就不下榻了。”李百回应着,眼皮抬也未抬,目光仿佛长在了书里。
李睦瞥了一眼他这个弟弟,后者手里攥着的那本书,封面上写着《诗经》,他知道他这个弟弟是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看正经书的,所以露在外面的那本书里面一定裹着别的书,十有十成是春宵秘戏图。
“端两本书,手酸么?”
李睦不禁微微蹙眉:“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多少还是要收敛一些,若是……”
“……大哥怎么一回来就教训人呢,太啰嗦可是容易老得快”,李百索性扔掉了挡在外侧的那本诗经:“骆先生说我只有三五年可活了,再不看可就没机会了。”
“胡说!”李睦走到李百面前,将书夺了下来,翻开的那一页画着无法描述的内容。
“诶……诶……轻点,就剩这一本了……皱了就不好看了。”李百一阵龇牙咧嘴,仿佛比割他肉还疼。
他前面那句话,李睦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的,毕竟他近几年在府上待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