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看见这女人神色就是一变,“怎么了?”“药洒了。”女人低着头。钟源马上站了起来,而后他想到了权维成还在这,就放缓了神色交代,“我有点事,你先回去,什么事过段时间再说。”权维成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告了声’叨扰‘,钟源匆匆上了楼,权维成正要走,却被权匀抓住了胳膊,权匀也是十分古怪,眼睛一直看着楼上。“怎么了?”权匀一句话也不说。楼上的韩景宇已经醒了,事实上他前几天就醒了,只是因为高烧神智一直不太清晰,钟源怕照顾不好他,就把看着他长大的赵姨找过来照顾他,前些天还算好,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房门一推开就是一股子药水味,虽然搬了一些鲜花进来,但那药水的味道因为一直关着窗而被闭塞在其中。韩景宇已经醒了,他这几天一直昏睡,现在醒了,见到不熟悉的人,整个人就变得十分暴躁。钟源一进来就看到韩景宇坐在床边,手捂着嘴巴像是在干呕。他这几天都没吃进去多少东西,以前的胃病也出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又发着烧,吃什么都容易往外吐。他这模样把钟源吓得不轻,好不容易把老爷子给支出去了,这边的韩景宇却跟一下子被要了命一样。钟源连营养针都不敢贸然给他打,每天就叫人给他熬中药补身体,眼见着勉强能吃点东西了,这一醒来什么都又变成了白搭。钟源坐到床边,抱着韩景宇看着他缩在怀里。钟源问了医生,医生说韩景宇心理有问题。身体上的伤是其次,应该是心理上承受不住一些东西才导致这样极端的状况。韩景宇的手按在钟源的胸口,手心仿佛是贴着钟源的心脏。钟源就仿佛觉得自己怀里的是一个玻璃制品,随时都会打碎一样的……明明这个人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弱态。权匀也上了楼,他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韩景宇。韩景宇被钟源抱着,一直干呕,褐色的中药洒了一地,浓烈的苦味逸散开。权匀终于见到了韩景宇,事实上韩景宇现在这个模样也是他造成的,但是他就是凭空的生出了满腔的怨气。钟源为什么不把他送去医院?为什么要一直拖着不去,让韩景宇变成这个模样?还是在钟源眼里,韩景宇的生死都是不重要的?权匀总觉得,韩景宇这个虚弱的模样是钟源造成的,他知道自己那一天没个轻重,但远远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是钟源顾及自己的脸面,才不肯送他去医院的。一定是这样!钟源贴在韩景宇耳边,“为什么不喝药?”韩景宇自然不会回答。钟源轻轻地拍拍他的背,“喝了药才能好。”身体上的伤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韩景宇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钟源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却是权匀。他用被子把韩景宇裹住,十分的不悦,“你上来干什么?”权匀嘴巴里却突然蹦了一句话出来,“你的脸面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钟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权匀上过来抓韩景宇的手,钟源打落他的手。“你干什么?!”权匀咬牙,“我要送他去医院!”钟源对权家的二公子实在没什么好感,见他这样怪异的举动,脑中突然闪过一点,而后勃然变色。他不是没去找是谁对韩景宇施暴,但这事太私密,他要照顾韩景宇,又要避开老爷子那边,所以几日来都毫无头绪。权维成突然登门拜访就是一个问题,权匀这样的态度又是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切是权匀做的,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而权维成今日恐怕也是道歉来的……道歉?钟源脸色铁青。“权匀。”钟源终于正视了一次权匀,权匀被他此刻的目光慑的心里一惊,“是你做的?”权匀咬牙,“是我,我至少……”钟源却没有耐心听他说完,直接站起来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房间里拖了出去。权匀想要抵抗却根本做不到。钟源拖着权匀出了门,而后把房门带上之后才一脚踹上了权匀的膝窝,权匀一下子被踹的单腿跪了下来。这是权维成的弟弟,权维成嘴上说着不管,却还是一次次为他这个弟弟遮风挡雨。还在楼下的权维成见到这一幕,即刻就站了起来。“像你这样不管他死活的人,凭什么把他关着?”权匀也是愤怒。钟源被他的言论气的笑了。他这些时日为了掩藏韩景宇的事,避着老爷子,还要私下去查那天的事,还要关注着韩景宇身体的后续状况,实在是心神俱疲。这样的人,现在还说出这样凛然的言论?“我不管他死活?”钟源又一把将权匀拽了起来,“他好好的呆在我的家里,是谁把他害成这个样子?”权匀一下子说不出话。钟源落下的拳脚更重。楼下的权维成吓了一跳,忙阻止,“钟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钟源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低头看了权维成一眼。“你今天是来道歉的?”钟源问。权维成见他动作顿住,以为是方才权匀又激怒了他,开口解释道,“是,权匀他专程要我带他来给赔个不是。”“这么说你都知道?”权维成只隐约知道一点,见钟源神色不对也接了下来,“是,我都知道,这事是权匀不对,但你看他还小……”权维成话音未落,楼上的钟源已经扯着权匀的脖子将他从楼上的阶梯上推了下来。权匀的额头在楼梯的栏杆上磕的鲜血淋漓,权维成没想到钟源会做得这么绝,然而不等他开口质问,楼上的钟源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我念在他是你弟弟,没要他的命,但是,权维成。”钟源的神色是权维成从未见过的冷淡,“以后钟家你也不必来了,带着你这个宝贝弟弟,滚回北京。”唯二权匀从楼梯上滚下来之后就因为撞到头昏死过去,权维成忿忿从钟家离开,带权匀去了医院,诊断结果也是很严重,权家那边听到消息,连夜就派人来接他们。到第二天的时候,钟源已经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两人已经离开了上海。韩景宇又这么过了几天才清醒过来,清醒的时候十分的温驯和配合,再也不打翻药碗了,喝了药就睡觉,韩景宇不提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沉默的叫钟源的心尖儿都是疼的。比起病时的暴躁,韩景宇清醒时候的温顺更叫钟源心里难受。韩景宇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老爷子回来只能看出他消瘦的痕迹,老人家也心疼韩景宇,以为是他饮食不习惯,特别找了几个新厨师给韩景宇做饭。钟源也很少再跟老爷子顶嘴,陪着韩景宇去上海各地看风景。韩景宇没有再去学校,跟他同时出现的权匀也不再去学校,两人都只是这里匆匆的过客。钟源也是有了心,把韩景宇真当起自己的骨血来了。但韩景宇毕竟不是。钟蔚见两人之间渐渐融洽,也是大感欣慰。最近几日更有把韩景宇的身份公布出来的打算,饭桌上频频提起,都被钟源搪塞过去。钟蔚对钟源的闪烁其词很不满意,几次私下里跟韩景宇说这件事,韩景宇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本来就不是这钟家的人。钟蔚倒是不再催钟源结婚,却是迫不及待的想把韩景宇钟家的身份确定下来。钟源只能感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老爷子跟韩景宇真是亲如一家人,这时候他要说出真相,老爷子不得气个好歹出来?编了一个谎,钟源就必须要用更多的谎来圆这一个,老爷子催的实在是紧的时候,钟源就扯了一个韩景宇生母忌辰出来,还说要跟韩景宇回去扫墓,钟蔚被这个忌辰哽住了,也没什么话说,第二天还想要再嘱咐一些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人早早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