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痛极了,韩景宇几乎要跪不住,连腿根都在发抖的模样可怜的要死。沈琛紧紧的箍着他的腰,喘息声送入了韩景宇的耳朵里,附和着他的哭声。“好疼——好疼——”埋在自己的胳膊里,韩景宇连肩胛都在发抖,整个人如同一只濒死的蝴蝶一般,即将要被铁钉贯穿身体做成摆放的标本。双腿抖得厉害,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这样近乎凌虐的一幕,竟然会有一种诱人堕落的血腥美感。唯有血腥才能制造美,唯有死亡才能见证爱。韩景宇的手臂伸了起来,按着面前的墙壁,他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头颅在冲撞中摇晃着,落下的眼泪和血混合在了一起。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是觉得这是甜蜜的。哭声和喘息声又慢慢交缠在了一起,在墙上落下了晃动的黑影。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魔鬼一般。缸中鱼韩景宇被沈琛带了去新的住所,临出门的那一天,沈琛还半跪下来为韩景宇换鞋。这大概是韩景宇最虚弱的时候了,他连走路都需要由沈琛搀扶着,脸色苍白,扣到脖颈上的衣领也掩不住他脖子上掐出来的淤青。沈琛站在他身边,手臂揽在他的腰上,如同一个看护幼弟的宽厚兄长一般。但是他的神色分明是深情的,更甚亲密的情人。韩景宇穿着沈琛的衣服,前段时间他才好不容易长了些肉,现在又飞快的消瘦了下去,明明是和沈琛生的一般高,穿着他的衣服却撑不起来,肩膀好似一只手掌就能掌握住。沈琛扶着他往外面走,车就停在门口,沈琛将韩景宇扶的坐了上去。韩景宇的精神很差,眼睛下面有浓浓的一层黛色,他被沈琛搀扶着,好似一个由关节拼凑出来的土偶木梗。沈琛将他送上车后座,后座很宽敞,韩景宇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沈琛坐在驾驶座上,一抬头就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韩景宇的脸。沈琛温和的嘱咐着什么,韩景宇都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将回答说出来。他似乎连脑子都变得迟滞下来了。沈琛买了新房子,他要换个地方把韩景宇藏起来了。车还没启动,二楼用铁链拴着的狗却狂吠了起来,爪子扒在围栏上,两只耳朵都竖的直直的。韩景宇被那叫声惊扰了心魂一般,迟滞的表情忽然松动了一下,而后抬头往楼上望去。郁郁葱葱的树冠,只依稀可以听到铁链的碰撞声和激烈的狗吠声。韩景宇嘴唇翕动了几下,而后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用一个手脚并用的姿势爬到了车窗旁边,茶色的车窗将他的动作阻隔,韩景宇只能稍稍将头仰起来一些,去看,去听。沈琛看到了韩景宇的动作,转过身来问他,“怎么了?”“狗,狗在叫。”韩景宇听得分明。“嗯,我先把你送过去,到晚上的时候再把狗捎带过去。”沈琛是怕狗身上的病菌感染到韩景宇身上的伤口了。韩景宇听到沈琛的话,点了点头,将身子缩了回来。二楼用铁链拴着的狗还在叫,韩景宇一直侧着头往车窗外的二楼望。直到车驶出巷子,韩景宇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沈琛开了车,韩景宇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跟沈琛在一起了之后,好像又变得沉默了许多。沈琛还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只是那目光却已不复当初初见时候的澄澈,他的眼底藏着巨大的阴影,窥探越多就会越令人惶恐。沈琛开车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了一场车祸,车窗里卡着车主人的头颅,鲜红的血从碎玻璃里渗透出来,沈琛开车到这里,正赶上救护车将里面的车主人抬出来的一幕,车主人整条胳膊都被铁片横插过去,一张脸更是被破碎的玻璃切割的支离破碎,连眼皮上都嵌着一块菱形的碎玻璃,韩景宇听到救护车发出的声响,抬头遥遥望了一眼,虽然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眼中却已经浮现出了深深的悲悯之色。沈琛只是极其冷漠的扫视了一眼,而后调转车头,驶向另一条路。真是奇怪,韩景宇生活在那样压抑的环境里,却还是会对无辜死去的人抱有怜悯,沈琛生活在万众瞩目的环境里,却冷漠的连死亡都不能叫他侧目。沈琛将韩景宇安置进了新住所,还向他展览了一个漂亮的鱼缸,那大概是整个房子里最亮眼的东西了,圆柱形的,足有一人高的鱼缸,鱼缸下面铺上了色彩斑斓的卵石和仿造的绿色植株,里面只养了两条鱼,两条彩色条纹的热带鱼,游弋在打着深蓝色灯光的鱼缸里,漂亮的叫人心惊。从前韩景宇也养过两条鱼,只是那种长尾的红色金鱼,放在学校的抽屉里,后来有一天,鱼缸被人打碎了,两条鱼死在那碎掉的脆弱的玻璃器皿中,韩景宇为此还难过了好长时间。沈琛从后面抱住韩景宇的腰身,跟着他一齐看着鱼缸中游弋的热带鱼,“好看吗?”“好看。”韩景宇的脸上都映着那深蓝色的光。沈琛指着里面的鱼对韩景宇说,“我不知道狗吃不吃鱼,所以买鱼缸的时候就找最大的买,那样以后可以不担心狗会把鱼给吃了。”韩景宇靠在沈琛的怀抱里,他的手按在冰凉的鱼缸上,那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吐了一串泡泡,珍珠一般,贴着他掌下的水摇晃着上升了起来。连行李都不需要有。“给你买的衣服都挂在柜子里。”“嗯。”韩景宇发出那个’嗯‘的音节的时候,沈琛就已经从后面撩开了他的衣襟。他脖子上的皮肤完全袒露出来,上面印着深深的淤青和咬痕,而后随着衣衫的褪去,更多的伤口交叠着出现在那具年轻的身体上。韩景宇大约已经从相处中知道了什么是沈琛所喜欢的,他不在乎自己是否遍体鳞伤,他也不再掩饰自己对疼痛的感知,他把沈琛所喜欢看的一切都袒露给他看了。可是沈琛是不会满足的,一旦破笼的魔,大概只能从更多的鲜血刺激中获得巨大的满足。沈琛大概是最温柔的情人,他予你的伤痛都在爱的矫饰下而变得美好万分。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能够忍受痛的,对于痛的感知是需要不断的获得更多的痛楚而后拉长自己的极限,一旦承受不住那更激烈的痛,大概就是精神的崩溃和生命的停止。韩景宇全身赤+裸的趴在鱼缸上,他眼中被一片泪花所模糊着,迷迷糊糊的喘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这痛觉的地狱挣脱,他强迫自己堕入的更深。“痛吗?”韩景宇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他听到沈琛的问话,却还是极其虚弱的回以一笑,“好痛——”而后他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沈琛的指甲已经长长了,他的指甲是没有温度的,像钝刀,顺着韩景宇身后的伤口将血肉剖开,感受着那具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在自己身下发抖……连哭喊的力气都不再有。沈琛已经入了魔,或许他本身就是魔,韩景宇死死的抓着他,同他一起跌进更深的地狱里去。至于地狱的尽头是什么,谁知道呢?已经昏迷过去的韩景宇被抱到了床上,那个房间有些古怪,青天白日里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还是厚重的黑丝绒窗帘,透进来的光线都是虚弱的,连一个人的面庞都几乎要看不清。床单是白色的,韩景宇被放上去的时候,痛的立即蜷缩了起来。他身上的每一寸都是伤口,有些是用指甲划开的,有些是牙齿咬上去的,更多的则是那一道道肿起来的红痕,韩景宇因为消瘦而更显得手脚颀长,腰身纤弱,蜷缩起来的模样格外的招人怜爱,白色的床单在他躺上去的时候就沾染上了血渍,新鲜的,嫣红的,仿佛是从他身上开出来的红莲。沈琛亦是同样赤+裸,他跟韩景宇一般高,身体单薄羸弱,皮肤甚至比韩景宇都还要苍白一些,这样的模样,好似没有一丝力气似的,可是他的手指间都是鲜血,连眼中都是混沌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