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包,白日里刚来过,正是朱檀的衣冠冢。
卫曦之放重了脚步,走前几步,轻喊了一声:“糖儿……”
唐七糖的哭声却突然大了起来,边哭边说:“老朱!我没出息,我做错了,就是不肯承认……我总是先想到我自己,我总是冲动又莽撞,可我还总是死要面子……我跟人家说,能分得清楚吗,可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呜呜……老朱,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柳细腰是你的大仇人,可东方无忌是曦之的师父,我说了要给你报仇的,我却又觉得我该念着曦之的情分救她的情人!呜呜……我心里好难过,呜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讲义气的,可我又觉得该帮曦之想……呜呜……”
卫曦之心中一阵痛,走过去将手中的毯子裹紧了她,将她抱在自己胸前,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唐七糖,继续哭,继续和朱檀说话:“我就是这样,怎么想便怎么做了,可做了我又后悔了,可我后悔了,我也不愿意说……老朱,我还开始害怕了,我害怕我这样,曦之就不爱我了……我还答应他,我有什么事都会和他说的,可我心里难过了,我却不想告诉他……老朱,我也觉得我自己很没有出息……老朱,我想,我爱着他……我开始没原则了,我不讲义气了……呜呜……”
黑夜的山林里,什么都是模糊一团,只有唐七糖和唐七糖的哭声,在卫曦之的眼底心头如刻画出般的清晰无比。
卫曦之将人连毯子一起紧紧抱着,什么也不再说,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唐七糖仿如没有感觉,继续哭着自说自话:“我都讨厌我自己了!曦之都说不当皇帝了,因为我不喜欢……可我却不能像他那样,总先想着我,却不想着他,我总是这样……我想曦之抱着我,他抱着我多一会儿,我就心软了,一定心软了……可我一心软了,我就一定不讲义气了……我该怎么办呀……嗯唔!”
屋子里比林子里更黑,卫曦之将人一放上草铺,便不管不顾的紧紧压上了唇,什么也不说,只是疯狂的吻。
吻热了唇,也暖了身,更烫了心。
当感觉身下的小娇妻主动紧紧抱着他时,卫曦之才略微放开她一些,低低的说:“是我的错,我该抱着你,多抱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多爱你了,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所以,是我的错。”
漆黑的夜里,草铺簌簌轻响,唐七糖将身子动了动,紧紧抱住卫曦之,脸埋的低低的,话也低低的:“不是,是我的错……我该和你好好说……我就是,就是爱面子……我,我不该和你吵架……”
“嗯,也是我的错,我以后知道了,就算吵架了,我也紧紧抱着你,一直抱着你,抱到你心软为止,好不好?”
“嗯,这个是你的错,你就该紧紧抱着我,有必要的话,你还该求我,我就,就心软了。”
“呵呵,糖儿啊……我该怎么好,我该怎么疼你才好……”
男人心中又想笑,又不敢笑,只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一滩泥,他紧抱住怀里的人,吻跟雨点似的落了下去……
等到第二日起来,却是不早了,即便密密山林里,日头也明晃着了。
唐七糖鼓着腮,靠在卫曦之怀里,讪讪然说道:“曦,我,我这样,以后,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男人半支起身,好笑的看着她问:“你怎样了?”
“我,我小气啊,我还喜欢你哄着我。”
“你喜欢小气,那你就小气,你喜欢我哄着你,那我就哄着你,只要你和昨晚一样,自说自话,我就明白了。”
“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我们生分,可这件事,我自己也有些难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去问问朱檀,他要是肯,我就把骰子给东方无忌解毒。好不好?”
“好。糖儿,可……若是他不肯呢?”
“我,我想,你求着我,我再求着他,他大概就肯了……”
“呵呵呵,糖儿,我明白了。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很讲义气的,真的!你不要再多想了,都是因为我求着你,你才给我的,你没给师父。”卫曦之努力让自己憋着笑,可那笑却从眼睛里冒出来,冲洗得他眼眸晶亮。
唐七糖不抬头,鸵鸟般埋着脸点头:“嗯,我没给。我很讲义气!”
卫曦之当真陪着唐七糖又去朱檀的衣冠冢那里坐着,努力憋着笑,听唐七糖有模有样和朱檀说话:“老朱,我跟你商量件事,你把人骨骰子给我了,按理就是我的了,可我现在想给曦之了,还是要问一问你,你要是愿意,你就点个头啊!”
只见唐七糖从包袱里拿了几块饼出来,在坟头前一块一块的往上放。
那饼本是蓝舆王宫带出来的,每个小巧的很,圆圆的形状,中间有些烘烤后的隆起,这么一块一块叠着放,放不到三块,最上面的一个便滚了下来。
唐七糖便说道:“老朱你真爽快,你这么快就点头了,早知道你这样,我还和曦之吵什么呀!好了,既然你同意了,我便给了,你可不能再说我不仁义了!你说你一直想悔过,我觉得,用骰子给有用的人也是帮你了,你好好的去吧,我真要走了,你在天有灵,保佑我早日找到柳细腰为你报仇吧。”
唐七糖站起来,和卫曦之说道:“老朱同意了,等我回去我再把东西给你,只是,光有骰子应该是没有用的,能有他教我的咒语,才能真正的操控那东西。以后,我等着东方无忌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