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曦之心沉了沉,却还是直接答道:“糖儿走了,我要去找她。”
“糖儿?走了?这是什么道理?她一个侍妾,走去哪里?这是怎么回事?”阮太妃不解而生气起来。
卫曦之拉了母亲在一旁坐下,看着母亲的脸,端正了脸说道:“母妃,儿子想慎重和母妃说一件事,但望母妃能谅解儿子。糖儿她……日后,儿子若能找到她回府,但望母妃能同意儿子娶她为妃!”
“你说什么!她一个奴婢!你要娶她为妃?你,你真疯了不成?”阮氏惊愣的看着儿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没有这样的事!
可是,儿子的神情太过认真,认真得她心里更加生气了。
“母妃,您听我说,糖儿走了,我才觉得,我这身子的确离不了她!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心中,只有她!不管日后如何,我只想与她在一起!”
“不!你是先帝立下诏书的太孙!是随时可以登基的天子!娘决不答应你娶一个婢女为正室!这不可能!”
“唉,母妃,您,说的没错!可是如今的情形,您该当清楚,卫礌心里怎么想,您更是比我还明白。时过境迁,当年的三大证人,到底是否还心志不变,这些都有待细察。况且我的身子……实在是……”
“身子怎么了?你不是说有了那丫头便好了么?娘早就跟你说过,早日生下子嗣,娘倒要看看那个不要脸的人还怎么占着那位置?况且我们手中还有鹰木两旗的人力,这些年经营,真闹起来,他决不敢胡来!”
“母妃,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我,确确实实只对她一个有,有男女之情!这些日子,我真觉得,她,真是东方先生所说的,世上唯一的解药!娘,这些年,其实,我是绝望的。只是,这些事,儿子也不便与您说。”
“曦儿!”
阮太妃急唤了一声,心中的焦急和难过,恨意和恼意简直无法言说!
卫曦之看着阮太妃的眼睛,难过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更添坚定:
“娘,您听我说。皇位,若是我找不到她,皇位终究是虚幻。没有子嗣,皇位日后还是落到他那一房人手中!我争与不争,都是无用之功!这也是他最为毒辣的好算计。
终究,当年我们是着了他的道。但,上天怜悯于我,竟然让我无意中找到了糖儿!
娘,我并未与她圆房,只因我心中……看重于她。日后,我若是能找回她,但望母妃能好好待她。”
阮氏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着嘴,好半天才说道:“你说什么?你竟然没有……那她又是怎么走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放她走的。娘,不管她是什么人,我此生,只心悦她一人。娘,我要去找她。”
阮氏嘴唇抖动着,忽然扬起了手,可看着儿子的眼睛,那双执着而伤感的眼睛,她终究下不去手。
她又恨又悲:“你,你,你真是!你变了!曦儿,你变得优柔寡断了!我不管你为何放走了她,可就此事,娘不得不问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将父仇家恨国情放在心里?!你贸贸然离京,若是那不要脸的知道了,不是更有理由置你于死地吗?你可有想过?你可有为娘想过?”
卫曦之咬了咬唇,终究跪下了:“娘,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如今朝中要立四皇子为储君的呼声很高,本来呢,他或许会答应着,好试探试探我们,也顺便试探试探三大证人,也或许会留中不发,但加大对我的打压,对我诸多提防。可我刚才演了出好戏与他,他知道我病情加重,以他的想法,定然会再等一等的!只等我及冠之日一过,他便好名正言顺的当他的皇帝了!所以,这段时期,他暂时不会来找我麻烦的。”
“……曦儿!可你,出门在外是他的大忌讳!万一让他知道,加害于你……你让为娘怎么办?”
“母妃放心!我会很小心的!再说了,我若是找不回她,日后不用他加害我,年纪越大,我病情越重,东方先生又忽然不见,我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反之,我出去不但要找糖儿,还要找东方先生,顺便西南各处矿藏,也要去看一看,那些都是我们的根基。”
“你便不要变着法子安慰我了!什么矿藏!我看,你如今心中只有你那个糖儿罢了!”
“母妃……”
卫曦之膝行着靠近母亲,执手想安慰母亲,可他眼中的执意与难过,早就动摇了为母之心。
阮氏下了座,拉起儿子,心如刀绞,却叹道:“罢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只记得,这慎王府里,你还有个苦命的娘,在天有灵,还有你冤死的父王,这便罢了!”
“母妃,儿子一刻也不曾忘记。”
“小心些!……至于那个姑娘……唉!母妃还能说什么呢,母妃心中只要你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是,母妃。我会常常派人送信回来的。”
~
春日的清晨,空气还有些冷厉,白茫茫的晨雾还未消散。
守城的兵勇打着哈欠,奋力将厚重的城门推开,城内外等着开门的百姓便拥挤着流动起来。
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布小马车,也随着人流,快速的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