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圣宫,寝殿外。
叶蕴仪紧握着双拳,手指甲抠着手心,思索着宫女太监们最终的归宿,他们的归宿都不怎样,要么是无声无息的死在皇宫里,要么出宫后就悲惨一生,郁郁而终的,这样的归宿都不是善终吧!至少在叶蕴仪眼里,这样的一生是可怜可悲可叹的!
然后,她又思索起自己的归宿来,她当然不会待在这宫里,伺候端庆帝一辈子,她一直想着的是出宫,至于出宫以后如何,那就又要重新谋划了。
而且,在叶蕴仪心里她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缥缈难寻的希望,是那本《不老长生术》带给她的希望,那就是打开空间之门,回到现代都市,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回到父母的身边。
叶蕴仪正想的入迷时,这时又听身边的林公公叹道:“要是咱家死了,皇上能如太后待安嬷嬷一般送咱家最后一程,那咱家就算立刻死了也值了。”
闻言,叶蕴仪回过神来,吃惊的看着林公公,她对安嬷嬷的命运只觉得可怜可悲可叹,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荣幸,而林公公却是这样一副感慨万千,语气中还带着羡慕的样子,这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三观不同,矛盾冲突激烈啊!
当然,心里虽如此想,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叶蕴仪瞬间收起面上的吃惊,摇头笑道:“林公公你现在可不能死,要知道安嬷嬷也是伺候了太后娘娘五十年,才有如此体面和荣幸,林公公你还差些,还是活着好好伺候皇上,说不定您还真有这么一天呢。”
林公公听了失笑道:“借你吉言了,若真有这一天,那就真的不枉此生了。”
叶蕴仪听着这样的话,只觉得心里别扭怪异,她真的没有感到什么荣幸之至啊!真的是无法认同这些人的三观啊!也真的没法和这些人交流了!
所以,叶蕴仪也就闭上了嘴,只对林公公笑了笑,就不再多言,安静的侍立在一旁,等待着端庆帝从寝殿里出来。
却不想,没等来端庆帝从寝殿出来,却是等来了一群女人,这群女人美丽极了,环肥燕瘦,钗黛之美,梅兰秋菊各有风采,看的让人不得不惊叹,世上有这样多的美人!
这群美人联袂而来,却是拥簇着中间的中年女人,叶蕴仪见了这中年女人,不由眉头微皱,然后低下头,和其他宫女太监们一起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没错,来的这群美人正是端庆帝的后宫团,这后宫团的领首自然是正宫皇后,而她们来此的目的也无需多加猜测,不过是得到消息,安嬷嬷死了,太后很伤心,她们这些嫔妃来此劝慰太后的。
果然,皇后带着众嫔妃来到寝殿前,看了看寝殿闭着的门,又微扫了一眼周围跪着的宫女太监,当目光扫到叶蕴仪和林公公时,她轻笑道:“是你们?这样说来,皇上也来了?”
叶蕴仪低着头不曾说话,林公公则笑道:“回皇后娘娘,皇上此时正在寝殿里和太后娘娘叙话。”
“果然来了。”皇后对此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又道,“也对,安嬷嬷死了,太后娘娘伤心,皇上这做儿子的当然会来这里看望,安慰太后娘娘一番。”
说着,她又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众嫔妃,看着她们听说皇上此时就在太后寝殿里,一个个都眼冒水光,暗含激动的模样,不由哂笑道:“各位,这几个月,朝政繁忙,皇上多在前朝忙碌,已是好久没有临幸后宫了吧,你们也有几个月没见过皇上了吧?今天正好,能够见到皇上了,也能够一解各位的相思之苦,又或者说独守空房的寂寞。”
“只是,呵呵,本宫倒是想看看各位哪个更妩媚动人,更能勾魂夺魄,引起皇上的注意,然后把皇上带到自己的宫里去,想想本宫还真有些期待。”
这话说的很不庄重,甚至说是很难听,既羞辱了众嫔妃,也贬低了端庆帝,这些话本不应该出自于一位皇后的口中,可皇后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语气是那样的嘲讽轻蔑,这简直是让跪在一边的叶蕴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说出的话吗?
她本以为皇后应该是雍容大度的,应该是美丽端庄的,但之前受过皇后的刁难,此时又听皇后说的话,这一切的臆想都破灭了,这个皇后一点都雍容大度,美丽倒是美丽,即使是中年了也是风韵犹存,但一点都不端庄,甚至有种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感觉。
而叶蕴仪仔细想想,也对,皇后要是不嚣张跋扈,也不会和端庆帝对上了,从她寥寥几次见到的皇后,给她的印象就是,本朝的皇后也应该是这样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
叶蕴仪所思所想别人不知,听了皇后这话,那众嫔妃中有的人低下头默然,忍气吞声,还有的人眼含热泪,半怨半恨的控诉着皇后,但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皇后辩驳,一个个都默然承受着皇后语言的羞辱。
皇后见了,更是嗤笑,盯着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柔弱如同林黛玉般的宫妃道:“柔妃,别这样看着本宫,本宫很讨厌你的眼神,那眼里含泪,柔弱无比的模样让本宫看了恶心,你还是把这一套收起来,等皇上出来了,再表演给皇上看吧,皇上喜欢怜香惜玉,本宫可不会。”
那林黛玉般的柔妃闻言,顿时绷不住了,本就眼里含泪的她那泪水顿时流了下来,拿着手帕低低不可闻的哭了起来。
皇后轻哼一声,一点都不在乎哭泣的柔妃,移开目光又看向一个腰板挺直,面露孤傲,书卷气也很浓的宫妃,冷笑道:“梅妃,你饱读诗书,却不知礼仪吗?你到底只是宫里的妃子,说起来就是皇上的妾室,本宫身为皇后,是皇上的正宫原配,你这样的妾室在本宫这个皇后面前摆着一张臭脸,孤傲无比的模样算怎么一回事?皇上欣赏你有才华,本宫可不喜欢那些酸溜溜的东西,你的才华在皇上那里展示就是,别在本宫这里碍眼!”
梅妃闻言,那张孤傲美丽的脸都变的扭曲狰狞了一瞬,但她还是生生的忍了下来,低下了头颅,向一边移了移。
皇后见了也没说什么,又看向一个看起来这群美丽女子中最为美丽的女子,她似笑非笑道:“淑妃,你真是一个美人,美的不像人间的女子了,看了你本宫才知道世上真有这样美丽的女人,真是让六宫粉黛无颜色啊,本宫看了都赞叹,也难怪皇上喜欢,你这么年轻就成了淑妃了。”
这是皇后难得的赞美之言,但看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淑妃真是战战兢兢的,忙低着头谦逊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妹妹蒲柳之资”
可不等她说完,皇后就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又变成不屑一顾,讽刺道:“别谦虚了,淑妃,你就是现在宫里最美的女人,不用谦虚,只是也不过就是现在最美罢了,美人宫里可不缺,不知哪一日宫里就有可能出现一个比你更美的呢?还有,淑妃,以色侍人,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色衰爱驰这句话想来淑妃也是知道的吧?”
淑妃惊恐又愕然,万没想到皇后会如此说她,但咬着嘴唇还是不敢反驳,只能行礼道:“谨听娘娘教诲。”
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她,又看向一个穿紫色宫服,头戴牡丹,最为端庄的女子,沉声道:“齐贵妃,好好收敛些吧,要不是有本宫在,这皇宫里还以为你才是皇后呢,这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装给谁看?真是让人碍眼。”
说完,也不等齐贵妃说话反驳,皇后又扫了一眼这四妃身后的其他嫔妃,冷声道:“你们也都给本宫夹着尾巴,安安静静的在宫里待着,别以为本宫被皇上禁足了几天,本宫就要倒了,你们就存了什么不应该存的心思,哼!那就打错了主意!别说只是禁足几天,就是再大的错本宫也犯过,但本宫还是皇后,你们还不过是嫔妃,不入本宫的眼,安安静静的待着还就罢了,敢兴风作浪,那冷宫可是等着你们呢!”
所有在场的人闻言,顿时安静无比,鸦雀无声,跪在一边的叶蕴仪却是听到身边的林公公小声苦笑道:“皇后娘娘越发跋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那寝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端庆帝走了出来,顿时所有人都轻舒了一口气,行礼高呼道:“见过皇上,皇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