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一场葬礼上,两张黑白照片被悬挂在正中央,众人收敛眉角,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哀伤。青涩的少年一言不发地站在大厅正中央。接受这众人一眼又一眼的同情。
那是一场肃穆而又庄严的葬礼,苏衫小心翼翼地跟在父母的身边,怔怔地看着父母脸上沉重悲切的情绪。对于他这个过分稚嫩的少年来说,死亡,真是太遥远了。
苏爸爸走上前,为赵氏夫妇上了柱香。末了,拍了拍黑衣的少年,重重地叹息,“节哀顺便。”
从苏衫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少年听到了好多次这样的话,但是不同于前面的沉默和无视,少年抬起了头。而在这个时候,苏衫也真正地看清了这个少年的脸庞。过了三年,幼小时的记忆渐渐淡去,但是见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苏衫还是认出来了。
“赵和……雅……”许久不从浮现的名字忽然出现在脑海,苏衫似乎一下子都想了起来,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总是对自己惟命是从,总是默默地望着自己,那个眼中闪烁着依赖和仰慕的少年。
是什么时候呢?竟然把这个朋友忘了。
苏衫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心虚,转念回过神来,他又想起,此时正是他幼时玩伴丧父丧母的日子。苏衫的心中一下子充满了怜惜。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此时充满了冷漠和颓废的少年,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话,“你…你不要…太伤心…………”
赵和雅从一开始抬头就神情不明地注视着跟在苏妈妈身后的苏衫,然而苏衫望向他,他又像是触电一样快速地低下了头。耳边听着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赵和雅手无意识地紧了紧了。
已经跟爸爸妈妈说过会尽力放弃了……
明明已经放弃了……
低着头,赵和雅强迫自己死死地盯着脚边地地板。稍长的刘海掩饰地挡住了神情。
苏爸爸苏妈妈看着沉默的赵和雅,心中并没有人生出任何的不悦,只是以为他哀伤过度。叹了口气。两人忧心地对视了一眼,领着苏衫走开了。
苏衫被父母牵着离开这个大厅。想着自己儿时的小伙伴,苏衫忍不住低头看了看。不知道是阳光太过灿烂,他似乎看见了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泛着光。
稚嫩又不知所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赵和雅低着头,仿佛是身处深海当中,浑身都浸着冷水,然后那水一点点凝固,一点点拖着他往下沉去。越冷越冷,海面上的光也渐渐踏着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
苏衫……
力气一点点消失,赵和雅知道那都是错觉,努力地攥紧双手。他抬头直直地看着照片上的父母。
血液的躁动一瞬间像是遇到了冰一样,全都沉寂了下来。
参加完赵父赵母的葬礼,苏父苏母带着苏衫往回赶。坐在车上,细心地苏母为他弄好安全带,安慰地摸了摸地儿子的脑袋。
苏衫的心情有些低落,此时的他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儿时小伙伴。他不明白失去父母的那种心情,但是只要想一下以后他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他就变得十分恐慌无助。赵和雅也是这种心情吗苏衫不知道,他回头看着渐行渐远地的赵家。或许以后他再也见不到赵和雅了……
苏衫的心情莫名地低沉起来……
“妈妈,赵和雅以后要怎么办?”苏衫扭头看向一旁的母亲,拧着眉,一副担心的模样。
苏母叹了口气,“赵爸爸是开公司的,虽然人走了。但留下来的钱不少,可以让赵和雅一生衣食无忧,甚至之奢侈度过。只是……”
苏衫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赵爸爸留下的东西太好太多了,赵和雅周围的亲戚那一个不对那些东西虎视眈眈,要是赵和雅……”说道这里苏母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我们不能收留赵和雅吗?”
此时,前面开车的苏爸爸因为红灯停了下来,苏母还没有说话,他就忍不住说道,“赵爸爸和你爸爸我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没有血缘也没有收养权限,更被说这三年赵爸爸忽然就搬走了,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关系都淡了。”听的出来,关于赵爸爸三年以前的忽然离开,他还是颇有怨言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苏衫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