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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页(第1页)

秦淮只笑了笑,并未回他,倒是按照规矩,扶着菊生的肩膀,跟着他们母子的身形,慢慢往东跨院而来。几人到了新房之前,菊生伶俐,早搬了把椅子出来,让丁香坐下。又急急寻了两只软垫,倒了一碗清茶,片刻之间,倒把一个小小的仪式,备得齐齐全全。丁香虽然头脑仍是不甚清楚,可是隐约间,却好像也明白了些许,脸上便透出兴奋的神色,嘴里只胡乱嘀咕着,“信儿娶媳妇了、信儿是娶媳妇了吧…”一时之间,钟信深吸了口气,走到秦淮面前,轻轻牵过他的手,来到母亲的身前。“娘,儿子今日带新媳妇,来给您磕头敬茶了!”想来那选出的黄道吉日果然不错,原来今夜,竟是个月圆之夜。小小的仪式后,菊生已和那两个婆子送走了丁香,静谥的东跨院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身着暗红色锦袍的男人。钟信轻轻呼出一口气,看了眼身后的新房,低声对秦淮道:“这会子天短夜长,暑气渐去,竟有些微微凉了,嫂子若觉得乏累,便早点回房休息…如何?”秦淮一双眼睛却落在对面那株四时锦上,只见那奇花在这工夫,又到了正变幻颜色的当口,满树的花朵竞相开放,有一种说不出的妍丽和妩媚。此时此刻,那圆月与繁花,倒真是应了‘花好月圆’的好意头出来。秦淮听他问自己入不入房,心里跳了跳,反倒向那花树走去,拈了朵已变成玫红色的花苞,道:“叔叔,我记得每逢这四时锦变色之际,你便要浇灌于它,现下,却也不要忘了它吧。终究像你说的,这花朵滋养得好坏,是要看养花人的功夫如何…”他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这话说得莫名有些暧昧的意味,便急忙收了口。钟信却抖了抖眉毛,嘴角欲笑非笑,道:“嫂子尽可放心便是,这些年来,老七爱花惜花,日夜不辍,这滋养花草的功夫,不敢说多好,却绝不会让花凋草枯,定会精心浇灌,让那花心草根都喝足了水分,生出一番好模样来。”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低声道:“嫂子细看这院子里的花木,是不是比大哥正房那边茁壮了很多,便是开花的日子,一年中也远远超过那边的时间。所以嫂子尽管放心,便是同样的花草,可是那养花人的功夫却完全不同。老七既说过要做个惜花之人,便一定说到做到。”二人说话间,钟信已取了喷壶过来,细细将那四时锦浇了些水下去。这会子花香如醉,月上中天,便真是二人要入了那洞房的时辰了。待到进了那卧房,钟信第一件事,便是回身反锁了房门。听得那咔地一声脆响,秦淮只觉心口莫名就有些发慌,眼睛盯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雕花大床,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钟信一边伸手去解颈上有些微紧的纽襻,一边用眼睛瞄着略有些手足无措的秦淮,低声道:“既然已经说好了是挂名的夫妻,我这口中也还唤着嫂子,便是身处一室,嫂子也不必慌张。虽然这房中仅有一张睡床,嫂子夜里自然便在床上,老七身子骨硬朗的很,在那边墙角打个地铺,也便是了。”秦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是觉得钟信睡在地上不妥,却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此刻实是已到了夜深人静,再觉得尴尬,也不得不脱了外衣,准备就寝了。他背对着钟信解开长衫,仅着一身雪白的中衣,便坐在床边上,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像素日那般,烫烫脚才能入睡,耳边却听得钟信道:“嫂子且歇一歇,待老七去给嫂子端盆洗脚水来,缓一缓劳乏。”这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关心,秦淮听在耳中,却只觉心中一荡。因为在刹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竟好像又回到了穿书过来的那一刻,在懵懂惊恐之中,第一次听到老七的声音一般。只不过那个时候,钟仁尚在人世,雀儿亦服侍在身前,小叔子在端来洗脚水后,还要在大哥的逼迫下,亲手为自己揉搓雪白的脚趾。可是物是人非,风回水转,自己摇身一变,竟已经成了小叔子的房中之人。那么这洗脚水端来后,可又将怎么样呢。钟信很快便从里间端出一盆温热的水,轻轻放在秦淮的脚边,眼睛在他雪白的双足上看了看,喉结却不经意地滑动了一下,低声道:“嫂子这便烫一烫脚,我也去里面冲一冲身子。嫂子洗过后不用管那水盆,上床睡了便是,都等我回来再收拾便罢了。”他嘴里说着,将外面的长衫脱在一边,也仅穿着中衣便进了里间洗漱的地方。虽然方才还在说夜里有些凉意,可是这会子自己的身上却偏偏唱着反调,说不出的躁热难当。不论眼前心里,全是嫂子那十根柔韧雪白的脚趾,倒让他莫名便想起第一次揉搓那脚趾时,曾经想狠狠掰断它们的滋味。只是现在,还哪里舍得下得那般狠手了。待锁上了里间的门,钟信便三两下将自己脱得干干净净,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从头到脚泼将下来。仲夏苑里,于汀兰与钟义的卧房里灯水暗暗,人影轻摇。钟义在那大槐树下已经连抽了三根烟下去,再想抽时,却发现烟盒已空。他烦躁地将空烟盒扔在地上,用力碾了又碾,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悄悄提起脚,竟往自己的卧房后窗处绕来。钟义知道后窗那里,不像前面是厚重的锦缎窗帘,因为透气,只挂了薄薄的一层白纱。他轻手轻脚地凑到后窗前,站在窗边的一角,偷偷向室内看去,白纱薄透,灯光下更如透明一般,看得室内无遮无挡。只见于汀兰正挺着肚子躺在室内的那张摇椅上,大约是嫌着暑热,身上只穿着极薄的一层纱衣,松松散散,露着怀胎后明显越发白嫩的身体。而此时此刻,却有一个人正探着身子,一张脸完全俯在了她的雪白的胸口之上。钟义整个人像是僵在了后窗外,两个小腿突突地抖动着,似乎随时都有瘫软的可能。因为他看得再清楚不过,整张脸俯在于汀兰胸前的人,正是三房的六弟钟智。而现下钟智的样子,既有着情人间的狎呢,又似乎是在听着于汀兰腹中胎音。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钟义觉得胸闷气短。半晌之后,钟义竟然没有像很多抓奸在床的丈夫那样,冲进去对奸夫淫妇又打又骂,而是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离开,并飞快地从角门出了自己的院子。说实话,虽然方才的一幕对一个男人来说既羞耻又惊骇,可是在钟义看到那画面的一瞬间里,却并未有出乎意料的感觉。或者说,那画面,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这堂堂的钟家二少,竟然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戴上了绿帽。他原是接了公司的电话才出了房间,此刻却忘了初衷,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钟秀的院子里来。当看到二哥忽然出现,并且一脸丧气之色的时候,钟秀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叫了贴身丫头过来,耳语了数句,不大会儿的工夫,小厨房便送了些下酒的小菜并一壶老酒过来。“二哥,人生得意需尽欢,人生不得意的光景,或许也可以小酌两杯,解解愁肠。妹妹虽不胜酒力,今天却也可以陪你喝上一点子。这几日我思虑良多,竟觉得咱们最近有好多事未免太过被动,倒让别人占尽了先机。这会子借着这点酒,哥哥有什么想说的,妹妹便洗耳恭听,妹妹心里面想的,哥哥也出出主意,总之钟家二房里面,断不能再这样被动了!”钟秀这些话显然说到了钟义的心坎上,他直直地看了妹妹良久,两个人相视一笑,在夜色中,酒杯轻轻碰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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