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都被盖在刘海之间的眉终于完整得见天日,如远山缠雾,朦胧之间细致有序,若她顾盼,该是怎样一番多情模样?
向来苍白的脸色因那淡若无痕的胭脂而透出了一丝血色,原本略单薄的唇点了朱绛,显得饱满红润水光流转。她的神情分明的冷漠,气质又是分明的清洌,却因那抹红极尽的妖冶。
尖细微紧的下颚,修长白皙的脖颈,勾画出连最高明画师也能以描绘的弧度。
墨焰的一切美好便这样堂而皇之的放在了帝释天的面前,落入了她碧绿的双眸之中。
试问,要让她如何逃开,又如何放弃?
她的眼中,只有她,她的脑中,也只有她。
帝释天突而有些恍惚了,原来不知何时起自己待她终不可自拔的超过了喜欢的程度。
执念已深,甘愿沉沦。
在自己跃跃欲试地想要从她身上获得对等感情却一无所获的不知不觉中,早已投入了更多的情绪。
日日相见,时时想念,愈演愈烈。
墨焰此刻便站在那里,似松一般挺拔,却如红莲一般妖艳。墨银锦服重墨深邃银辉流转,熠熠生华,勾勒出清瘦窈窕的身姿。门外似有风,衣袂微动,垂袖自舞,从下而上蔓延而开的血色红莲仿若活物,摇曳生姿。
她的脸不过一掌大小,精致玲珑,却敛眉锁目,睫羽盖眸,沉静隐忍。
帝释天总觉得,在这一眼这一瞬之后,墨焰便会蓦然消失。若花谢,若雪融,若这三十三重天上,万年难得一遇的长生雨,从天而落,触地而失,永不见尘埃。
这是极短的一个凝视,从门开到墨焰迈入房门。
帝释天却在这一个凝眸之间思绪万千,又终于在她迈开步伐之后惊醒过来,脑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
墨焰这般的模样,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自己要将她藏起来,藏到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人可以看到的地方。
苏摩原本在门外站着,此刻突见帝释大人陡然站起了身,直直向着阿修罗的公主走了过来。她的脚步有些凌乱起来,神情也是苏摩从不曾见过的异样。
在苏摩能够反应过来以前,帝释天已经拉住了墨焰的手上将她扯进了屋中,狠狠的关上了门。
墨焰似乎被帝释天突兀的动作惊了一下,皱了皱眉便想抽出自己的手。她此刻脸上再也没有任何掩盖,神情竟是那么鲜明。
帝释天神色紧张,目光赤·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紧绷的气氛。她一边用空着的手去抽墨焰发髻之间的花钿,一边疾声问道,“你一路上,还被谁看到过,还有谁看到过你这个模样!”
帝释大人失态已极,早已不复高冷艳丽的模样。眉目间隐透着几分病态与癫狂,像一只守卫领地的狮子般狂躁。
“你做什么!”墨焰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如此,声音又急又惊伸手便去挡她。“帝释天!”
自己在做什么?
大概连佛祖也不知道吧。
帝释天没有理会对方的挣扎,执意地要将墨焰发间的物饰摘下,要将她脸上的妆容消去,要将她唇上的朱绛抹掉。两人近乎是撕扯着,狼狈又莫名。
墨焰挣扎了一会儿却突然放弃了,任对方将自己的发散尽,任她将那些饰物统统扔掉,也任她将自己唇上的色彩粗鲁的抹去。
她只是闭着眼,仿佛死去了一般平静。任由帝释天像是着了魔似的对她花了两个时辰,八个侍女才打扮好的一身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