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低笑了几声,拍拍身上的灰,起身翻身上马,望着流云道:“我明天还会再来,叫你输的心服口服。”调转马头走了几步,又回过身道,“还有,你可以叫我……‘弦佑‘,‘琴弦’的‘弦‘,‘保佑’的‘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优雅的跨着青骢,策马而去。
“‘弦佑‘?”流云望着男子策马的背影,轻勾起嘴角,“弦右,不就是‘玄’么,当我傻子么……”流云拉起缰绳,转身离去。
耀黑的天幕中,月已升中天,淡淡的光滑铺洒而下,笼罩着整个大地。风移影动,秋叶亲密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树上,一身形颀长的黑衣男子稳稳地盘腿坐在一根粗壮的支干上。清冷如练的月华洒在他轻闭的双目上,冷俊的面容一览无余,不知是否因为睡着的关系,他毫无表情的脸在轻柔的月光下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流云回到小屋之前,下意识地绕回到树下瞧瞧那个家伙。眼前的宁静让人不忍打破。他犹豫了半天要不要上去叫醒他,毕竟深秋的夜可不是说着玩的,他站在下面都可听见风声,何况那么高……但是,凭他那拽样,要自己八婆?
这一犹豫就是良久,流云一皱眉,懒得管了,一甩手,进了小屋。
走了么?虽然闭了眼,但双耳还是聪灵的,流云一来,潋寒就察觉了他的气息。但流云并没上来,只在下面看,以为自己睡着了?好,那么他索性就装睡。等了半晌,那个熟悉的气息又出现了,很快,又走了,等了好久,没再来。
潋寒睁开眼,高处就是看得远,他望小屋扫了一眼,灯已息。蹙眉,心中突然有股淡淡的失落。不经意往树下一扫,多了团黑乎乎的东西。
潋寒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一旁,一触,柔软的一团……被子?
剑眉轻轻舒展开来,抱起被子塞在怀里,点起脚尖,又飞身上了树。
破旧的小窗边,蓦地黑影一晃。
夜……未央……
第39章心动
此后一连几日,宫里都不曾有任何动静,仿佛他们俩个驯马师被人遗忘了,倒是那自称弦佑的男子几乎天天晚上来找流云赛马,有输有赢,平分秋色。
有一次正好被潋寒撞见,流云向二人互道姓名,之后两人很有默契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流云只觉气温骤降几度,最后潋寒不发一言,转身走了。弦佑有些得意的看着潋寒的背影,笑的灿烂。
不过第二天弦佑没有再来。
清晨,微风轻拂落叶,晨光透过叶缝洒下疏疏落落的柔光。
一身着郁黑劲装的挑高男子轻稳得从树上跃下,向小屋走去。
屋内收拾地干干净净,空无一人,着上放着几碟小菜,一壶烧酒,菜色比起先前好了很多,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显是刚送来没多久,还没动过,有侍郎大人吩咐过就是不一样。
潋寒扫了几眼,从怀中掏出一个浅紫色的玲珑珠,晶莹透亮,光滑凝润,他将珠子附在掌心,轻拂过饭菜和酒水,见玲珑珠仍旧泛着荧荧浅紫色,他才收了珠,端起托盘出了门。
绕至后面的马场,视野即刻开阔起来。广阔的草地,青绿的草微微泛黄,不远处的马厩里,几匹瘦弱的小马正在吃食,另几匹高大些的马懒懒地在水边,漫步的漫步,饮水的饮水。潺潺的水声传来,潋寒循声望去,隐约可见一个男子的背影。潋寒料想定是云霄了,稳稳地端着托盘,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水是流动的,显是活泉,泛着粼粼波光,浅碧色的水纹,灵动而干净,由岸至中央渐深,浅滩附近清澈见底,源头蜿蜒而不见,听微弱的哗哗的水声,大概不远处有个低矮的瀑布。
潋寒轻轻走近,背影也愈益清明,待完全看清,他蓦的瞪大凤眸,忽然着了魔被定住一般,一动也不动了。直直地盯着眼前不着寸缕,水珠凝滑的修长身躯。流墨般的青丝随意的四散开来,在水面半浮半沉,如同青烟般缭绕在那近乎完美的身体四周,黑发衬托下的麦色肌肤显得更为白皙,不住滑落流窜的水珠流光异彩,修长的肢体在水中肆意伸展,张扬着随心所欲的不羁。
潋寒嘴唇微翕,喉结轻轻颤动,定了半晌,忽听流云慵懒又带些戏谑的声音传来:“再站下去,饭菜都凉了。我说师弟啊,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还有个偷窥别人洗澡的习惯呐,嗯?”
“胡说八道!”潋寒方才如梦初醒,慌忙下意识掩饰,不知何时流云已然转过身来,饶有兴趣的望着自己,才发觉自己耳根莫名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