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烟虽然也上了些年纪,不过保养得当,看着并不像四五十岁的人,更别说是“奶奶”了。这个辈分未免有点太奇怪了。“找了,原来是你把我手机说出去的。”“我奶奶来找我要,我哪里敢不给啊。”祁骁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打算和我小叔结婚?”“结婚啊,再说吧,我这不是还要忙工作吗,哪里有时间结婚。”听到这个答案,祁骁觉得有些遗憾,他依靠过人的直觉,发现姜梨在谈起结婚这事的时候,总透着一种“结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感觉。祁骁觉得不行,这两人进度也太慢了,需要他添点火。“你数数看我小叔的优点,你看啊,首先是长得帅还有钱,洁身自好,情绪稳定,体贴,还爱干净,这不是妥妥的居家好男人吗,按你们来说的就是男德满分选手,不抓来结婚太可惜了。”和祁骁一起工作这么久了,姜梨清楚他的性格。看着是个酷哥,在工作上也很靠谱,见人说人话的能力极强,公司里的社交谈合作的工作基本都是他负责的,一些技术要求更高的事情则是姜梨来负责。私底下就不太一样了,大概是被工作压得狠,一放松下来就极其喜欢各种闲聊,还是个极端的小叔吹,觉得自己小叔天下第一好。姜梨是公司里唯一一个认识祁容敛的,祁骁老是过来和她念叨,各种推销,恨不得她立刻和祁容敛原地结婚。她不懂祁骁这个cp粉头的心理。“祁容敛是很有钱,长得也确实帅,这些我都认同,但是你说的爱干净,他那可不是普通程度的爱干净。”祁骁有点欲言又止,“你是嫌弃我小叔这一点?”“不会,我不介意,做人的多多少少有点小强迫症,我就只是稍微补充一下你刚才说的而已。”他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其实小叔养成这个习惯是有原因的,但我是听我妈说的,更具体的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他。”姜梨应着好,等到晚上回到自己家,她洗澡的时候就忽然地想起了这件事。她还挺好奇的,洗完澡后换上睡衣,直接打开对门的门。昨天晚走的时候,祁容敛让她录了识别信息,说这样方便她出入。去到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人,姜梨估计他是在卧室,于是矜持地敲响他的房门,谁知道也没反应。在房子里转了圈,一个人影都没发现。估计是有事出门了,姜梨遗憾地回到自己家里,决定等以后记起来了再问。好不容易有一点空闲的晚上时间,姜梨继续读书架上的书。原主买的书太多了,姜梨读不完,只能抽空一本一本读。她想放松心情,这次读的不是那些晦涩的专业书籍,而是挑了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这也是原主的,原主也爱好看这些。翻开头几页看了会,她觉得坐在椅子上看不舒服,干脆顺着椅子的边缘流了下去,坐在地毯上看。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书里掉出来了。姜梨拿起地板上的那张白色纸片,手感很厚,她把那张纸翻过面来,原来是张照片。照片拍的是三个人背影,是在雪山上拍的,他们都穿得很厚很臃肿,被照片定格的他们仨正往上跳跃,双手往上往后扬,中间的人被围巾包裹住一半的头发,却还飞出几缕生动的碎发,扑面而来的雀跃气息,冬日臃肿身形下是轻盈的灵魂。原主的身形和姜梨很像,凭借着对自己的熟悉,姜梨辨认出来,这中间的人是原主。而在原主左边的,是一名穿着青绿色冲锋衣的女性,齐肩的头发,在原主右边的是一名男性,穿着一件同款冲锋衣,颜色倒是不一样,他身上那件是姜黄色。很熟悉,熟悉到她觉得是假的。姜梨眯着眼,将照片拿到平行于眼睛的距离细细地看,几乎想把照片上所有的细节都捕捉。她缓住呼吸,从地毯上爬起来,急切地翻找起书架上的每本书。她把书页朝下抖好几下,然后再简单地翻过每一页,即使是她之前看过的书,她也都这样翻找过,不愿遗漏出任何线索。书架上的书真的很多,她像不知疲倦一般接连翻着,足足过一个多小时,才把毫无遗漏地翻完所有,因为一直拿书翻书的动作,她的手部和肩颈的肌肉开始抗议,阵阵的酸。来到这边这么久,她太过于犯懒,几乎没有锻炼过,再没之前那样好的体质。把书架的书籍都归位,姜梨叹了口气。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无用功,除了最开始掉出来的那张照片,还有几片精美讲究的书签,其他什么都没有。她捏着这张照片,看了又看,久久地陷入沉默。原主出事的时候,手机摔坏了,手机卡被碾碎,姜梨并没有原主使用的手机号。她知道其实可以带着身份证去营业厅补办,只是不愿太过于接近原主的生活,那张原主使用过的手机号,甚至是关联着的微信号,一定有不少联系人,姜梨没有原主的记忆,一个人都不认识。姜梨怕麻烦,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摸索应付,即使是装失忆去应付不认识的人,也很耗费精力,更何况她还有任务要做。如果原主真的有很重要的人或事,那在她失联的这段时间里,肯定会通过警方或者是其他方式找上门来,就比如房东。而没找上门来的,大概率都是不太重要的。她都穿到这边这么久了,除了房东,基本没有过去的人来找过。在看到现在这张照片之前,姜梨一直以为原主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或者是被人收养,但是和他们关系不太好,要不然不可能根本没人来找。这张照片左右的两个背影,太像……姜梨摇摇头,中止并抛去这种诡异的错觉,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大概这是原主在旅行时的两个朋友而已。即使是这样,她躺在床上,也怎么都睡不着了。翻过一次身,脑海里就又飘出那张照片。再翻过一次身,她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会动的和电影一样的场景,看到他们仨是怎么商量着找到适合拍照的位置,说说笑笑地商量着动作,架上三脚架,凑在一起齐齐地喊“三二一跳”。只是除了自己,另外两人的脸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姜梨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闭上眼,又睁开眼,最后决定明天抽空去营业厅补办旧卡。她重新躺回去,试图再次变成一颗在树上生长的梨,有着光滑的外皮,嫩白的果肉,汲取着阳光雨露,偶尔吹来一阵清风,耳旁是树叶交错晃动的好听沙沙声。不行。还是睡不着。她惯用的解决失眠的招数,彻底失灵了。睡不着就不睡了,姜梨下床倒一杯温水仰头喝掉,浑身好像还覆着一层散不去的热意和躁意,她打开电视来看了几分钟,根本看不下去。小咪充电结束,从鸟笼里飞了出来。姜梨很想找人说话,于是问它,“小咪,现在几点了?”“妈妈,现在时刻,十二点四十四分。”“都这么晚了。”她叹一口气,实在是看不下这个电视,还是把它关掉了。“妈妈为什么不睡觉?坏人爸爸让小咪提醒妈妈,不能熬夜,早睡早起,健康作息,按时起床吃早餐。”祁容敛都给小咪录入了什么程序,居然还给她找了个爹咪,这么尽职尽责地提醒她睡觉。姜梨摇摇头,说道:“小咪,妈妈睡不着。”“为什么?”“因为妈妈心情不太好。”小咪歪头,忽地展开翅膀道:“找爸爸,妈妈心情不好找爸爸。”“这是你爸爸教你说的?”小咪还不到特别智能的地步,没能回答她的问话,“爸爸,爸爸爱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