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受伤的左眼张皇着向后靠去,可却被那冰冷的书桌硬生生挡住了退路。温热的液体浸润了半张脸,也迷蒙了她的视线,隐约中她瞧见了来人的模样。
白衣胜雪,银发垂地,与此时狼狈不堪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带着银质面具,可她似乎能看到面具底下那张鬼魅般的微笑。毫无温度,却最是令她心悸。
玉面狐瞥了眼痴愣在一旁的晏承允,视线环顾一圈,最后落在了书桌前这个衣衫不整,鲜血淋淋的沈清欢身上。
缓步行至她面前蹲下,见她躲闪心下有些恼怒,抬手钳住她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颤抖的身子已将她内心的恐惧表露无疑。
温热的鲜血滚滚涌出,落在了玉面狐修长的玉指上。他皱了皱眉,旋即抽回手,起身从桌上取了张干净的宣纸擦拭指尖的血污。
橘灯融融一室,映出了满地的腥红。屋外的风雨声更甚,伴着轰隆雷鸣倾斜直下,似要将整个长安城都倾数吞下。
这一夜,注定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有人断绝了师徒,有人失去了美貌。可暗流却同那破天的雨水一道,继续吞噬着周遭的一切,丝毫没有姑息怜悯之意。
“王爷今天想必是累极,怕是无法再陪清欢姑娘鉴赏音律了。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来在下府上小住几日可好?”
☆、暗流
“适才铜雀台的妈妈在门口求见你,被侍卫拦下了。我碰巧经过,就帮她捎句话。”
靳琉来回打量屋里的摆设,似乎对墙上那副画作尤为感兴趣。
“你倒是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反倒是洛遥先交了枪,一把将锦被掀开,瞪着杏子眼催促道。
“急什么,容我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靳琉咕嘟咕嘟饮尽一杯水,余光在二人间来回打量,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听说清欢她自昨日去了羡王府上后,就再没有回来。楼里派人去寻她,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他们觉着不对劲,所以就来投奔这里了。”
“那晏承允该不会……”
洛遥心中一颤,不好的预感在她灵台上蔓延滋长,兴许此事与自己有关。葱白手指不停在锦被上揉捏,好端端的藕色芙蓉花硬是被她揪得快要看不出原本模样。
凝视着周围簇拥的那团石榴红,恍如那袭绯红衣裙那般明媚。那倾世容貌即便是身为女儿身的她也都忍不住有些动容,自己虽不懂音律,可也会不自觉陶醉在那素手妙音中。若是就此失了这妙人仙乐……
“遥遥昨夜淋了雨,身子不爽需要休养,我们出去说。”
晏苏将手合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笑着将洛遥重新塞回锦被里,起身欲走却又被一软糯小手缠住。
“我没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