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够格。”那人认真道,从阴影里走出来,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玄色的劲装,墨色的长发,除了一张冰雪般苍白的脸,色彩在他身上单调到贫瘠。这张脸又冷冰冰的,尽管俊朗的过分,却还是让人不敢靠近。他腰间一柄乌黑的长剑,光滑的剑身同样没有丝毫点缀,上苍让他本身极致通透灵秀,自然吝啬于那些累赘的装饰。
李寻欢在看清这人的时候蓦地像被冻住,眼前哗啦流水一般闪过一些画面,可等他凝神注视却什么也没看见,这不由让他眉头紧蹙。
除了李寻欢外,在场所有人都警惕的盯着来人,尤以楼易最甚,尽管他们未曾谋面,双方都对彼此的名头了然。
这个让人看一眼就觉遍体生寒的男人此时却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原本冷漠的脸霎时如雪霁初虹,变得生动可亲。他的眼眶渐渐涌出水意,手指微微颤抖着,可他却像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身子如锥子一般笔直的钉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个方向,他张了张嘴,没发出生,喉结不停滚动着。。。。。。。。。。大哥。。。。。。。。
楼易脸色一沉,眼前情况虽然和他想象的有所出入,但他心头的警惕仍未放松。流水这种层次的家伙当然不值得任何一名鬼尊出马,论武力,这里有楼易镇着,多一名鬼尊不过鸡肋,论智慧,他把流水全身的骨头捏碎,在极致的武力面前,脑子再好又有何用?
所以这飞尊者来这,要么是冲着楼易来的,要么就是冲着李寻欢来的。楼易一点也不相信冥府的信誉,说什么既往不咎,估计是那时候下面没一个武力值拿得出手的家伙,所以放出软话,现在强兵悍将回来了,出尔反尔虽然不好看,但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些楼易都无所谓,他最担心的是在知道了李寻欢的身份后下面那帮家伙居然还按捺不动,就算他们本身没对李寻欢有什么恶意,但一点表示也没有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莫不成是太相信他了?楼易冷嘲着想着。
传闻飞尊者入冥府已经七八百年了,当时死的时候年纪不大,杀气却很大。他一开始并不接受冥府的公职,也不肯投胎,偏偏厉害得很,整个地府罕有敌手,冥府招安了许久也没让他松口。后来他不知是什么原因又改了主意,短短的时间里就窜到了尊位,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成了整个冥府最游手好闲的鬼差,也是他一柄长剑可以横着走,因为既没有作奸犯科,也勉强算得上遵纪守法,偶尔求求助他也会答应,所以对于他的行径,各大冥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现在这个在地府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飞尊者正傻了一般杵在原地,身后不知何时窜出的鬼差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飞尊者,这两只厉鬼。。。。。。。。”
飞尊者眼神一颤,扫了一眼谈的瘫软成一团趴在地上的流水父子,冷冷道:
“你们先把他们拖下去。”
“诺!”两名鬼差利落的领命,麻溜的上前把已经没了丝毫反抗能力的两鬼五花大绑。
这一打岔,飞尊者像是也稳住了情绪,他又把视线调回来,眼里冰霜消融,他看着李寻欢,哑着声道:
“大哥。”
众人一愣,楼易脸色更是难看起来,大哥?
李寻欢眉头紧拧,眉间纹路深刻的恍若刀刻,但这样僵持半天他仍没想出什么头绪,虽然面前这人给他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他叫他大哥。。。。。。。。。可是他却一点想不起来,这么一想,他眼神黯淡下去。
“你。。。。。。。是我兄弟?”他犹豫着确定道。
“大哥。。。。。我是阿飞。”阿飞也皱起眉,李寻欢看着情况好像不太对。
“阿飞。。。。。。”李寻欢有些迷茫的重复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认识他,他居然还有亲人!
阿飞眉峰一凌,眼刀子嗖的刺向楼易:
“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鬼怎么会无缘无故失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家伙有嫌疑了。
楼易冷笑哼道:
“我还没问你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放他一个人在一个鬼地方困锁好几百年,几乎灰飞烟灭,你到不闻不问,现在人出来了,巴巴着跑来冲兄弟情深。”楼易眼神讥讽,只差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不要脸!
阿飞脸色难看起来,一来楼易态度确实很欠揍,二来,李寻欢之前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他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的下落,要不是楼易,他大哥是不是就会这么静悄悄的消散在天地间。
“我死了以后就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言下之意是这与楼易无关,不过他纳闷的是,难道他这情况很罕见?
此话一出,楼易和阿飞都缓了脸色,但眼里的凝重之意却没有消散。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李寻欢眼神沉静,只是这话问出来,楼易和阿飞都不觉变了脸色,楼易宁愿李寻欢一直记不起来,而阿飞则眼神复杂,沉默半晌道:
“我也不知道。”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李寻欢垂下眼:
“这样啊。。。。。。。。。。”
“大哥,你别担心,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何况有时候记忆这种东西更像一种累赘,能丢就丢吧,上苍要你轻松一点何必拒绝他的好意。”阿飞说的认真,他显然也和楼易一样的想法,想不起来就别想起来了。
李寻欢微笑:
“可这丢掉的记忆里我把你也丢了。”
阿飞神色温然:
“不管你记不记得,你都是我大哥,我们都是兄弟,何况现在认识也不迟。”
李寻欢动容道:
“你说得对,兄弟无论什么时候做都是不晚的。”
阿飞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