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当初与青芧一样,都是昆仑着力培养的接班人。但因为青芧神女最终得了昆仑传承,成为昆仑第九十九代西王母,而玄女则被天帝看中,借调天宫任了司战之神,掌管九重天上一应仙兵神将的调派征战事。
九天玄女常年乌发高束,战甲在身。天宫标志性的金色战甲,裹出一具比例匀挺的姣好身段。
玄女一回首看见窫窳,笑着走了过来,战裙下紧致白皙的大腿,还是记忆中那般健美。
这天宫,到底不比昆仑贴心,做件衣裙都如此偷工减料!
窫窳腹诽着,静等玄女向他走来。万年不化的寒冰脸,倒是裂出一痕灿若明霞的笑纹来。
“好久不见。”玄女笑得明媚清朗,打量着窫窳言道:“你这家伙怎么永远一副不甚开心的模样?”
窫窳那一丝破天荒地笑即刻收了回去,眼波中到底还是有欣然之意,遂执礼道:“见过战神。”
玄女抿嘴给了窫窳一拳,眉梢笑意不减地埋怨:“少来,我知道你做样子的。”
她拉了窫窳给忙碌的仙子让道,离着殿阁稍远些的曲廊边,二人并肩而立,面前是一方莲池,粉白二色莲花亭亭玉立在仙池当中,灵气四溢、清香袭人。
“昆仑好吗?”玄女关切道:“一百年了,都修复如初了吧?”
修复?窫窳有一瞬茫然。
就听玄女自顾又说:“其实,你也不必介怀,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昆仑亿万年都一成不变的,换张容颜也挺好。至于别的,慢慢来吧……”
还换了容颜?窫窳一路而来的诡异感达到临界点。
“等等!”叫停玄女的话头,窫窳直视对方眼睛:“我错过了什么?修复,整容,那是谁?”
玄女诧异,渐渐敛容仔细、重新打量了一遍窫窳,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不禁念叨:“没毛病啊!”
窫窳急了,掀开玄女放在自己额头的柔荑,言简意赅道:“自那日秘境有异,我发现帝君灵棺似有魔气侵袭,心神一乱遭了灵气反噬便昏睡过去,今日才醒就被白帝帝君临时抓差来了天宫。”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窫窳面容上那一丝酒气早被苍白取代。
玄女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便难怪了。”
英气的面上浮出担忧,玄女缓缓言说,窫窳则越听越是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会?集九十九位帝君的神力于一身,便是残余神力,那也有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就那么给了一株草,还是一株凡草?昆仑震荡,秘境消亡,百年来,天上地下因为那次浩劫产生的破坏,至今都让三界心有余悸……
难怪,难怪!窫窳终于知晓自己的诡异感不是错觉了。
那株草,绝不是凡草,一定是凶魔派来的吧?
窫窳攥着莲池围栏的手指咯咯作响,他吃力而艰难地吐字询问:“帝君,她如何了?”
玄女明白,青芧于窫窳有再造之恩,这神兽修成的正经仙神,对上一任西王母青芧,有着孺慕之情。
叹息着拍了拍比自身高一头的窫窳的肩膀头子,玄女安抚地言道:“想开一点,青芧她早已沉睡,但昆仑不能没有新的继任者……”
“我不答应!”窫窳出离了愤怒。
这是什么意思?帝君是沉睡了不假,醒不醒得过来都不要紧,至少他还能时常去瞻仰一番。可现在算什么?秘境没了,因为一株小小的草,帝君彻底消失了。
往后,时日久了,当他再忆起那张颜容,该去何处凭吊?
玄女不是没见过窫窳伤痛,青芧陷入沉睡那时,作为西王母守卫神将的窫窳比此刻更痛不欲生。
那都是千余年前的事了,但凡是个神也都该放下了。
毕竟,神也不能永生。
这是天地法则使然。
就譬如,自己虽然也时常想起青芧,想起她们在昆仑学艺朝夕相伴的那些过往,可既知生死不可更改,还继续沉沦未免太过自寻烦恼了些。
除非,那人是刻骨铭……
玄女蓦然看向窫窳,望着他赤红的眼眸,和扭曲的五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竟是,这般!
青芧虽死犹生啊!
窫窳捏碎一段玉质围栏,眼中的怒火却并未稍减半分。
“我这就回昆仑,杀了那魔女!”他咬牙切齿,理智与风度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