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门前,陈默看着夏黎黎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时还是有些弄不清状况的。“买这么多干什么,说不定明天早上它的主人就把它带回去了。”夏黎黎:“这叫有备无患。万一是主人不要了呢?反正我看出来你也喜欢它,刚好可以趁机收养,要知道养眼的帅哥宠溺的看着猫的画面,也是很美好的好不好!也是分分钟能让我们众多小仙女的少女心炸裂的好不好!你懂不懂行情阿,小哥哥?”陈默“哦”了一声,把她送了出去:“省省吧,老阿姨。”夏黎黎冲他虚扬了扬拳头:“哼,我等着看你当猫奴的那天。”陈默随意挥了挥手:“慢走,不送。转过身,恰好跟一双略带幽怨的眸子四目相对。陈默蹲下身跟它平视:“又不是我弄丢了你,看我也没用。”“喵。”轻声叫着,踱步到了陈默身边,在他裤腿处反复蹭着。陈默在它身上摩挲了两下,黑猫顷刻间顺着他的手腕滚了几滚,仰躺在地板上,朝他露出柔软又不设防的肚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默。陈默目光是少见的温柔:“傍晚那会对着许远祷又扑又吼的时候不是还挺神气?现在又朝我撒什么娇?”有生之年居然会被一只猫给维护,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到这里,陈默忍不住轻笑,不是往常那种不达眼底,或是不在意,或是玩味的笑,更像是云雨消散过后的初晴,夺目而不耀眼。陈默脸上的笑意在一瞬变的有些微妙,那只猫竟然趁他想起身,凑到了他的唇上“吧唧”就是一口,见他发愣,看样子还想再来一下。陈默捏上作乱者的后颈皮,将它拎了起来,“啧啧”两声:“块头不大,色心倒是不小。”想到猫大多不喜欢洗澡,将猫带进浴室,在它头顶轻轻弹了两下:“带你去洗澡,看你还敢不敢再跟我皮。”就在他有些狭促的目光注视中,黑猫竟然像人一样交叠了两条后肢,实实在在的倚着浴盆坐在了一旁,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小样,吓唬谁呢?陈默:“”有些诡异的想,这猫好像确实是能听懂他说话的。放好水,伸手试了试水温,还没等他“痛下杀手”,那猫就自己三两下跳了进去,在里面游了一圈,抬起头看着陈默“喵喵”两声,一脸“你快来,你快来”的欠揍表情。陈默:“”迅速给它抹上沐浴液,几下洗了个干净,用浴巾包好,抱了出去,猫从重重包裹下探出脑袋,晶晶闪闪的眼睛锁定在陈默有些沾湿的身上。陈默将猫放在沙发上,手指来回拨弄,用电吹风把背上和肚子上的毛发吹干,随着他的动作,黑猫大爷在一旁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极为惬意。见吹的差不多了,陈默把猫放进猫窝,又倒了些猫粮在碗里,做完这些后,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准备看hanng给他推荐的poppg视频,揣摩节奏。搭在沙发上的手指被轻轻舔舐,知道是待不住的猫又追了过来,陈默无意搭理,就由着去了,谁知道它变本加厉,沿着手缓缓又向手臂,陈默看过去,它就停,模样好不乖巧,等陈默视线一挪开,又接着往上舔,这么反复几次,陈默干脆把它抱了过来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得给它顺着毛。原本闹腾的主子,瞬间心满意足地安分了下来,一人一猫,倒也相处的极为融洽。入夜,将睡未睡时,觉察到被子拱起一角,随即有东西冲着他滚了过来,是那位猫大爷钻进了被里,将毛茸茸的爪子搭在陈默腰上,紧贴着他躺下,伴着细小呼吸的起伏,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从相贴处传来,陈默受寒加剧了不适的腰部,因着这温度,有了些许舒缓。陈默闭着的眼睛睁了睁,心想,或许真的是因为今天太冷了,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与有异于平时的行为举止。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入了梦境一夜好眠。蜷缩在他身边的黑猫,渐渐化作了人型,正是常思。猫其实也是怕冷的,常思并不例外,前世的裴尚倾总是会在霜降又或者起风的时候将还被唤作折耳的他整个搂在怀里,许是因为裴尚倾的一身热血,所以手心也常年是热的,光是被他捧着护着,便足以消散所有严寒,他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不会挣开裴尚倾。当时的折耳是不懂的,给予他遮风挡雨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么个人,更重要的是那颗心。等他懂了,裴尚倾坟前的草已经一季接一季长得生生不息。“折耳,你许是不会想我吧?”带了些许小心翼翼地试探,这是裴尚倾将死之前说的两句话之一。见他迟迟没有回答,意识逐渐消散的人勉力一笑,释然而又夹杂着几分不明显的苦涩,说出了这一生亦是同他的最后一句话:“那就好,那就好。”本就是被裴尚倾囚禁在这四方天地,在他死后,折耳自然是离开了裴家,山川江河,晨钟暮鼓。可任天地之大他频频想起的却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不过是裴尚倾刚好从案牍劳形中抬起头来,迎着他轻轻一笑的午后。一人一桌就轻轻巧巧地胜了他平生所遇种种风景,于是,他知道了,裴尚倾是他的归宿。只是,他明白得晚了。未遇裴尚倾之前,他是浪荡天地;裴尚倾死后,他再无家可归。之后,他渡黄泉,闯冥界,想找到裴尚倾的转世。不知情爱的冥主得知他的来意后,指着门匾上的几个字问:“你可知这无来时,无归处的意思?”“魂魄其实并无登记在册,无可寻过往,无可寻归路,这才是真正的了却前尘。所以没人说得出他是否转世,又或者转世在何处。”折耳思量了片刻,掷地有声:“那我便一处处的寻。”冥主:“不说你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折耳:“守他,护他,做他对我所做。”那也是他冥主:“何必自欺欺人,轮回道已过,他记不得你。”折耳:“那也是他。”冥主:“妖,菩提仙君点化你的时候中意的是你的淡漠,怎么在人世间多年倒是染上了凡人的痴嗔?”折耳看向他,不疾不徐道:“你也知道我是妖。”偏执、不顾一切,本来就是潜伏在骨子里的妖性。冥主:“罢了,有一法子,可以让你早日得偿所愿。你是他心之所系,取你心头血注入灵力制成结识灯,遇他的转世便会燃起。不过本座并非善男信女,更不会白白消耗自己的法力。”折耳:“什么条件?”冥主:“用你的修为来换。”折耳:“好。”冥主颔首:“不用担心,我会助你维持人形,亦会命阳冥使在人界往来时携带裴尚倾的结识灯,有他的消息便告知你。”折耳:“多谢。”于是,弃了千年修为,取了人类名字,混迹在人类社会,听着裴尚倾常听的曲子,做着裴尚倾推崇的“实业救国”。见证了战局动荡风起云涌,参与了驱除鞑虏光复中华,领略了霓虹璀璨车水马龙。到了现代,裴家只剩裴昱澄这唯一的后辈了,眼见万丈高楼拔地而起,常思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挣扎来回,那盏灯却迟迟没有亮起。直到在采访上接到阳冥使的电话,得知陈默就是裴尚倾的转世。那一瞬,心里搁浅了许久的弦,终于再度被人拨动,像是粘连着血肉,有些生疼。几番克制下都没能忍住的那句“我想你了”,在陈默看来不值一提,字字诛心下常思最终失了分寸。距离送陈默回家已经过去三天了,三天里常思把自己关在暗室,守着裴尚倾的画像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知间化回了原身,竟又去找了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