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找蝉蜕不是拿去卖给供销社,是拿来自己做药,找的蝉蜕都是品质好的,而李月秋干农活手笨,找蝉蜕没找到多少,找到的个头也差强人意,还是阿祖带着她,后面才找到一些好的,等李月秋有时间再去山里找找,加上之前攒下的,就能去供销社换钱了。
她推门的这番动作,付双红尴尬了,付双红嘴上请着人进来坐,但是人一直堵在门口,嘴上说的手里做的完全不一样,她挪开身子,先一步在那老太太开口之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月秋,模样好像和阿祖的“冲突”没有过。
“月秋,你回来了,这位老太太让给你的东西,说是你落在山上的,叫什么坠魂的,我听得稀里糊涂的,本来打算收着等你回来再给你的,我也不懂这些,但不管什么东西,都得放好,丢了就可惜了,来,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她话说的漂亮,把几分钟的事情囫囵了一番,李月秋望向阿祖,嗯?什么坠,什么魂的?
阿祖刚刚的有些恫人的神情褪去了,收回了卡在门上的脚,朝李月秋道:“是你的,拿好。”
李月秋这才狐疑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红色的绳串着个金色的水滴坠,她瞬间脸色一白,低头慌忙的去提自己的裤脚,纤细白皙的脚踝原本拴着陈立根亲手给戴上的小金坠,但现在脚踝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你找蝉蜕落山里。”阿祖适时解释道。
“我,我都没注意到。”这几天铺子生意好,她都没注意到,李月秋语气都是懊恼,声音都细细的,山上树林那么大,小金坠不大,找蝉蜕的时候她钻了不少的地方,真要找起来她都没地去找,幸亏是被阿祖捡到了,真是谢天谢地,这要是被人,看到这么个东西十有八九会据为己有,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金子,拾金不昧固然是好,在在饥饿和贫穷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李月秋的心思全在水滴金坠上,她看金坠,阿祖则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李月秋,其实她不太记得李月秋的名字,只记得这是李喜娃的孙女。
找她摸骨看相看姻缘的有不少的人,她也不是谁都看,以前看得多,但早几年闹出的事情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些年看的也就少了,她接的李月秋是因为很少同一个人看个两三次的,有些人总说长寿的人能摸会算,是因为年纪大了,一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所以能看见知道很多别人看不到的。
一事不烦二主,放这上面也是一样的理,但她前前后后给李月秋看过三次,第一次是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抱着她来给摸骨,第二次是李喜娃带过来的,而第三次是一个高大的汉子带着一袋药草一个人过来的,这第三次李月秋没在场。
阿祖人年纪大了,少有能让她有些惊讶和波动的时候,她习惯一个人住一个人生活,许多事情在她看来都是波澜不兴的。
直到几天前她在山里找蝉蜕的时候看到李月秋,那一瞬间,没人看到年老的阿祖脸上那一瞬的哑然。
她惊讶是李月秋明眼一看就是还没被男人沾过的,再有就是她脚踝上的金坠,她不认识那个金坠,但那根栓金坠的红绳是她亲手编的。
没想到有人会把她的话听得这么彻底,而且要弄到坠魂金可不容易,必须是足量的老金子,沾染的地气够,这样才是坠魂金,这个年头,这种东西已经不好找了,可明晃晃的就挂在了李月秋这女娃的脚踝上,那个庄稼汉子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李月秋嫁给他,不算委屈,八字上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桩好的婚姻。
“紧要的东西收好,红绳我已经帮你换了一根,比之前的结实。”阿祖似是叹息了一声,也没进屋去,该办的事情她办了,于是背着篓子走了,临末了慈祥的摸了摸李月秋的脑袋说了一句,“好好挂脚上,仔细别再丢了。”
第84章拎起了一根粗柴禾,踹门而入……
失而复得,李月秋把金贵的小金坠栓回脚踝上,冰凉的坠儿触到温热的皮肤,微微的凉人,过一会就被染了皮肤的暖气,红色的绳,金色的坠儿,玉色的皮肤,像是天生就该适宜的挂在上头似的。
李月秋拧着眉把红绳栓了两个死结,栓的稳稳的,栓成这样总不会又掉了吧,除非把她的脚砍了,不然这坠儿就得一辈子挂在上面,栓好之后,她直起身,对上了付双红的视线,李月秋先挪开了视线,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极尽冷淡的态度。
回水湾村这段时间,李月秋因为忙,都是早出晚归的,也就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家来,今个的天气不好,乌云阴沉沉的,镇子上的人烟也少的很,街上还刮冷风,眼瞅着就要下雨,她收铺子早,买了五花肉之后也不在镇上晃悠,回来的就比往常早很多。
爷爷带着毛豆去村里的晒谷场遛弯去了,运气好能逮到好几只麻雀,现在爷爷不在家,李月秋也没有多余的话和付双红说,去水缸处洗了手,去厨房开始做饭,五花肉要提前炖上,才会软糯不腻人。
洗锅的时候,李月秋蓦的反应过来,阿祖是怎么晓得这个金坠是自己的?这金坠上也没刻自己的名字啊,后来又想应该是找蝉蜕那天看见的。
想着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裤脚遮住了大半,隐约只能看到一抹金色稳稳的衬在上面,让她莫名心安。
她把乌黑的头发盘起,先把米饭蒸上,然后切肉加酒和紫姜放锅里炖,这期间厨房里没多余的人进来,厨房里只有锅碗相撞的声响,等把锅盖盖上,外面听到了毛豆的吠叫声,它唰唰的跑进院,像是火箭炮一样,先是冲进厨房朝李月秋亲热的摇了几下尾巴,随后又风风火火大的冲出去,对着院子里付双红母女住的方向狂吠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