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深深的夜。
只有一勾朔月挂在黑色的帘幕下,微弱的光打下来,好像水银落地,一寸一寸的倾洒。
月光落在段承佑的肩膀上,再慢慢地倾泻下来,在地上勾勒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映在斑驳的杂树丛上,随着风吹过杂树丛,一点一点的摇晃起来。风移影动,闪闪可爱。
这本是一副静景。却莫名地被脚步声给打碎。
脚步声并不大,即使是在这样的静谧的夜里,那脚步声也只是投入湖里面的一粒小米粒儿,只能晕开轻微的涟漪,然后湖面就很快就又平稳下来。
那背对着她的人,也连一个正脸也都没有露。
那脚步原先是急迫的,等转了弯来,见到了立在那里的那个人,那脚步,却又渐渐地慢下来,然后她停在了他的三寸开外的位置。
没有人开口。
只有风吹过杂树丛引发的飒飒的声响。
直至月上中天,那背着的人方才侧了一个身,说道:“你做的很不错。”
他身后的女子没有说话。
他静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要离去。
身后先前一动不动的那女子,却骤然扑了上来。
“段承佑!”
恶狠狠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因着这样的猝不及防,她终于抓住了他的一截袖子。
段承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一双漂亮的手,指节分明,纤细修长,在月光的照耀下,莹白如玉。
然后他抬眼。顺着抓住他衣袖的手向上看去。
段嘉禾的唇紧紧地抿着,却决计不肯让自己露出一点儿脆弱来。只是恶狠狠地看着他,好像被困住的兽。
段承佑看了看她。并没有理会她面上欲语还休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道:“程婧,你逾越了。”
目光并不冰冷,只是默然。
却让段嘉禾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但是她依然紧握着段承佑的衣袖,一点儿也不肯放松。
带着一点求而不得的执拗。
过了很久。她才开了口。
“段承佑。是不是所有的人在你眼里,都只有有用和没有用的区分呢?以前的程阮如是,我。也如是。”
尽管她在竭力克制,但是她的声音里,依然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点颤抖。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有些唯恐知道答案。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是段承佑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