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抓头发,用两手合拢遮住脸,胳膊撑在桌子上。从冲突的后续邵健兵摔门而去,陆鹰奕想要立刻追上,却碰到开门询问的左邻右舍,这一丁点儿耽误,倾盆大雨,昏黑中能见度极低,哪里还看得到邵健兵的影子。陆鹰奕匆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只好回了宿舍楼,又敲开左邻右舍求助。众校友何曾看过校草如此狼狈又恳求地姿态,好在左邻右舍四人口风都紧,不再追问,立刻穿戴起来,分头寻找。陆鹰奕在心里向上天祈求,让他能找到邵健兵,即使是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这一刻都由衷的期望真的有神明保佑。陆鹰奕找到邵健兵的时候,邵健兵真木木地站在龙吐水的池水边,他赶忙上去抱住对方,在昏暗的路灯和雨水里,仔细查看对方全身上下,邵健兵全不反抗,任他摆弄。这会儿雨小了些,两个人都湿了个透,陆鹰奕赶紧拖了舍友就往宿舍跑。到宿舍里给左邻右舍打了电话,知会舍友已经找到,说了些以后再感谢的话,一面在浴室放起热水,把两人衣物扒了个精光,送到热水下去冲洗,全程邵健兵都木然,由着陆鹰奕折腾。吹干头发塞到被窝里,陆鹰奕担忧地说:“去医院看下吧?”邵健兵仿佛被触动了某个开关,这才表现出一点点神态,惊慌地说:“不去……我不去……”陆鹰奕只能安抚他:“好好好,不去,哪里都不去。”但是过不了几个小时,系草就发起了高烧,高烧来得又凶又急,陆鹰奕实在不敢耽搁,他看看外面天气,终于忍不住,拨打了一个电话。“哥,帮帮我……”邵健兵隐约知道自己发了高烧,他就好像混混沌沌被埋入沙子的木乃伊,灵魂在嘶吼冲撞,身体却毫无反应。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身体好像一个箱子,呃,棺材,厚重的棺椁把他的灵魂,感知全部与外界隔绝开。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不停的恳求,又有人在摆弄他的身体……有那么一时如冰,又似火……世界光怪陆离声音纷杂,猛然坠下使他惊醒!眼前白墙单床,仿佛病房模样,自己口鼻处带着呼吸器,手上正打着点滴,因为点滴冰凉,所以有人一直握着他点滴附近的皮肤,给他温暖。邵健兵扭头,校草一脸憔悴,正趴在他的身侧床边上皱眉补眠,嘴角上青黑了一大片,脸上却也还红肿着。邵健兵一时看不真切,想要凑近一些看,一挣扎先哎呦一声叫,全身皮肤好像裂开过一般疼痛,他用另一只手勉力摸了摸身上,并没什么确切伤口。这几下动作早把校草惊醒,他睁开眼,就和邵健兵的视线对上,眨巴了两下,突然咧嘴一笑,邵健兵还没来得及说话,校草就按了床头呼叫铃:“护士,1904床醒了。”“你烧昏过去两天多了,现在星期一,我已经请了假,你家没有电话过来,急得时候我没顾得上通知,后来医生说转好了我就没惊动你父母。这是部队医院,你的病例全程保密,由我爷爷的私人医生给你看的,所有检查片源都在我手里,也消除了仪器记录,部分诊断结果不写到病例里。先别说话,一会医生要同意,给你撤了呼吸器再说。”大约知道邵健兵要问什么,陆鹰奕先把目前的状况说了说,邵健兵点点头。星期五天气不好,他没回家,提前也给家里打过电话,父母从来都是放养他,自然想不到他会出这种事。医生是个带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给邵健兵查了体温检查了一番,撤掉了呼吸器,陆鹰奕适时递过了带着吸管的水杯:“慢慢喝,你烧得几乎干了。”邵健兵这会倒是缓过劲来了,医生问他感受,他也没急着开口,喝了一些水才说皮肤疼。医生判断是高烧后遗症,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