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帝王,也是渴望温暖亲情的吧。所以他?才将胤礽从小亲自养育,才会在?以为胤礽背叛他?时,那?般动怒。“万岁爷年少有为,将大清治理得井井有条,”云卿嗓音轻柔:“您母妃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引以为傲。”将小姑娘对他?的心疼与?宽慰悉数收进眼里,康熙帝的心房升腾起?一股暖意,唇角笑?意加深:“云卿,你知?道么?你很像母妃,气质像。”他?的手指缓缓穿插进她五指,交叠握住,“对待外人清清冷冷的,但对自己人温柔又有耐心,外冷内热,心肠极软。”都说十指连心,指缝间穿插进来手指的那?一瞬,云卿蓦然感觉似有什么,从紧闭的心房门缝间,也溢了?进来。一种陌生又令人恐慌的感觉。云卿下意识想抽离自己的手,但康熙帝不允许她退缩。在?男女之事上,有时候身?体比大脑更诚实。即便他?没意识到?他?在?对她敞开心扉,但不自觉与?她十指相扣的那?一瞬,就注定他?不想放她离开了?。今夜,她注定是他?的!于是不等云卿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地转天旋……惊惶未定之际,整个人已陷入柔软的明黄大床上。浓郁的龙涎香,紧随其后,似铺天盖地的大网一般袭来,紧紧包裹住她。“万岁爷,您别这样。”身?前是他?炽热的胸膛,身?下的被褥间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那?一瞬,云卿就好似掉进热锅里的蚂蚁,焦灼又不安地挣扎着。她顾不得礼仪规矩,大着胆子伸手去推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根本推不动。她欲哭无泪,抬眸祈求地凝着他?,“奴婢求您了?……”“云卿,今晚留下陪陪朕吧,朕需要你。”男人用着最柔软的目光,最和缓的语气,却做着最强硬的事。他?大手捉住她两只惶恐不安的小手,牢牢按到?枕边两侧,随后男人魁梧身?形倾压而?下。炙热又轻柔的吻,似润物无声的春雨般落下。因为又细又密,叫人根本无处可躲…………慈宁宫孝庄太皇太后尚未歇息,随意歪在?明黄的寝塌上,翻看一本兵书。自打上了?年纪后,睡眠就越来越少了?。老人家一惯如此,她也没将御医向上奏禀,得因此事特意劳烦康熙帝忧心。苏麻喇姑与?她年龄相仿,亦是睡不着,索性坐起?了?针线活。想着马上年底了?,给孝庄太皇太后、皇太后、康熙帝一人缝双厚实的毛袜子,这是科尔沁草原的传统,她一直没忘。这时,有宫女来报:“启禀太皇太后,奴婢打听到?了?,今日万岁爷没去宁寿宫。”苏麻喇姑手上缝针的动作微顿,“可是哪位娘娘身?子不适,万岁爷改道过去了??”“甭给他?找补了?,一准是回乾清宫了?。”孝庄太皇太后眼皮都没抬,“敬事房那?边如何说?”“万岁爷今夜没翻牌子,也没什么留档。”宫女小心地陈述事实。孝庄太皇太后没再问话?,只是继续垂头瞧着手上的兵书,不作任何反应。苏麻喇姑见状,悄声摆手,示意宫女下去。她静静凝着孝庄太皇太后看似平静的神色,半晌后轻轻一叹,“格格,您这大半柱香都未曾翻过一页书,心里还是在?意的吧?和奴婢说道说道吧,别把您自个憋闷到?了?。”“你这丫头老了?老了?,眼睛越发毒了?,何事都瞒不过你。”孝庄太皇太后佯怒瞪了?她一眼。自小就互相陪伴的主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孝庄太皇太后放下书,面露忧思:“你说,哀家今日是否把玄烨逼得太紧了??”“万岁爷一想深谙世道,聪慧睿智,他?必然能体谅您老人家的良苦用心。”苏麻喇姑笑?着宽慰道,但也没一味附和:“不过趁着晚宴的功夫,奴婢也去找梁九功闲聊了?两句,没说那?丫头一句不好。”孝庄太皇太后不以为然:“那?老货一向与?玄烨心齐,玄烨看中的人,他?能不好么?”“其实奴婢也瞧着,那?卫氏是个通透懂规矩的。”主仆多年,苏麻喇姑也没藏着掖着,“若是真?换个狐媚惑主的,只怕这会连皇嗣都该有了?。”“就是个通透的,才更得防着。玄烨坐拥整个大清江山多年,学识渊博,见识广博。若非是个性子通透有才情的姑娘,还入不了?他?的眼呢。远的不提了?,先?前董鄂氏不正是凭着这点,引得福林置整个大清江山于不顾么?”说到?这,孝庄太皇太后有些?头疼,指了?指太阳穴,便闭上了?眼。苏麻喇姑立即会意上前,按揉起?来。“奴婢倒觉得,万岁爷与?先?帝爷还是不同的。”苏麻喇姑将缘由娓娓道来:“若说才情,这后宫的娘娘们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说性子,贵妃、僖妃、宜嫔、惠嫔、荣嫔等各位娘娘,皆是各有千秋。但偏偏是这卫氏入了?圣心,症结其实可能在?万岁爷自己身?上。”她顿了?顿,“您有没有觉着,这卫氏像一个人?”孝庄太皇太后徐徐睁开眼,“你也瞧出来啦?哀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其实奴婢也是斗胆揣测圣心。毕竟单论五官,卫氏比不得万岁爷生母,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神韵,又总让人难以忽视。”“偏她又是个会照顾人的。”谈及康熙帝生母,先?帝的佟妃,孝庄太皇太后语气不免沉重,“或许是老了?,这几年哀家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每每思及在?佟妃身?子骨不利落的时候,还坚持让她们母子早早分离,哀家这心里总是不大滋味。”“可哀家也没办法哟……”她捂住胸口,强压着激动的情绪:“那?时候大清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若是玄烨一味地亲近生母,轻则会被人说成?是没断奶的孩子,难担大任;重则会有亲自母族,外戚干政的嫌疑,会寒了?那?些?辅政大臣的心。”“这些?理,即便您不说,万岁爷也都明白。”苏麻喇姑帮她顺着气,“如今朝堂稳若金汤,恰巧碰上这么个人,万岁爷或许也只是想弥补儿时的遗憾。等遗憾了?了?,新鲜劲没准也就过去了?。”“且再观察观察吧,但愿她不会是一再破例的君恩(二更)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此?刻的云卿,就像是在疾风骤雨里穿行的一小片轻飘飘的浮萍,浮浮沉沉,耗尽气力,支离破碎。所有的一切,都由男人主宰着。哦,他本就是这个天下的主宰着,他生来就有气吞山河势。即便?山河也要?臣服在他脚下,更何况是凝聚一缕残魂而生的她?然而风雨这般大,为何不彻底撕碎她这片渺小的浮萍?这样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可是她也没颜面再?去见夫君胤礽的亡灵,索性将她的灵魂也一起撕碎吧。这样生人死者,皆是从此?不复相见……“想什么呢,这般不专心??”餍足的男人此?刻心?情很好,凑到耳边,轻笑着问道。低沉浑厚的嗓音自带不一样的旋律,直达人心?底。他又顺势轻咬下她耳垂,惩罚性动作偏又包裹了层蜜。云卿心?尖一颤,不受控制地一颤。她不知道眼下该如何去应对这个男人,也没有精力再?去应对他。微微偏开?头,默默闭上双眼,企图隔断一切,从这个环境抽离。然而,云雨初歇的房间里弥散开?一股淡淡的芳香,体香浸染着湿润,又不似淋漓香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