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曾想,此事竟是牵扯到五年前她书写?的?信函。这世间,除了她与康熙帝,应是还有看过信函内容的?人,活着!暴露心思今日清早,康熙帝原是与外邦使臣忽必可汗,一起?同?去驿馆相看?兵器。此事机密,除了两人?,只有两边随行的几名心腹侍卫知晓。结果在驿馆时,竟然遭遇大量黑衣人埋伏。康熙帝乃微服出行,结果那伙人?目标明?确,只对着他一个劲下死手。好在太子胤礽及时赶到。如今小奶团子已然长成十二?岁的青葱少年,逐渐接触些边缘性政务。此次便是由他,负责派人?在驿馆暗中部署,看?顾外邦朝贡上?来的兵器。当然,刺客绝对不会是胤礽派来的。而忽必可汗,虽是有嫌疑,但他却是冒着枪林弹雨,极力善后,换得奄奄一息的康熙帝安全回宫。他生长于塞外,为人?耿直:“本汗若真有心行刺,何必多此一举?直接趁着大清皇帝性命垂危,一刀斩了岂不更省事?”“说实话,如今两国尚未订立盟约,本汗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但本汗就阿骨打这么一个?儿子,他从小没了母亲,如今您大清的良嫔娘娘对他慈爱有加,亲自给?他做吃食做手套,本汗适才投桃报李,免得日后被自己儿子看?轻了去。”这些,是胤礽审讯完一众人?等,托梁九功转述给?云卿的。至于他自己,则站在凌霄阁的门口,默默瞧了她良久,然后黯然离开。他怀念儿时她对自己的好,也知道那是真心相待,并不是为着晋升位分,对他故意讨好。可他心里也有怨,不理解她为何一次又一次躲着他,抛弃他。没有母亲的孩子,就好像暴雨中的一株小草,缺少一个?细心撑伞的人?。她带着雨伞而来,给?了他温暖,给?了他希望,但最后却狠心离开,任凭他继续被风吹雨打。那日在御花园的千鲤池,他不是没有瞧见她。甚至比皇阿玛,都先一步发觉。可在她转身看?向对岸时,他选择假意转身同?小禄子说话。心里不敢面对,万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瞧他一眼,会是怎样的抓心挠肺。听着她对阿骨打的温柔话语,恍然间?,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她会在瑞景轩里,与他漫天谈笑。会在夜晚,他将?睡未睡时,轻声讲着各种有趣的故事,轻轻地?帮他掖好被角……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多么羡慕阿骨打。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哪怕只有一日。……“太子殿下如何,可有受伤?”云卿刚刚一瞧见康熙帝伤势眼中,一时没想起?,胤礽也在现?场。她下意识追出去,站在乾清宫正殿门口,只望见一个?萧索清瘦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可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他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调查案件,再不是那个?个?头只到她腰间?的小奶团子了。“没事就好。”这一瞬,云卿心里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而后转身回到凌霄阁,一边照看?康熙帝,一边思索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世,胤礽也曾暗中监管兵器,因为驿站偶然走水,兵器毁损,而被康熙帝斥责。所以,云卿有把这件事写到信函上?,是信函里提及的一件事政务。如今五年刚到,这事就出了如此大的偏差,不得不让人?怀疑,还有看?过信函内容的人?隐藏在暗中,伺机而动。会是谁呢?今时今刻,云卿似乎能理解,康熙帝当年为何那般锱铢必较,要极力抹杀所有可能接触过信函内容的人?。到底,是她将?事情想简单了。不可能是玉珠和卫家,当年交给?两人?的书信,取回来时,封蜡犹在。她亦是暗中作了记号,一切完好如初。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出在纳喇氏和僖妃那边。到底会是谁呢?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如今局面似乎很是被动。想清楚一些事,也想不通一些事,云卿这会甚是希望康熙帝能苏醒过来,主持大局。只是换了好几条帕子,他依旧高热不退。不同?于那次为了哄她,往棉被里塞暖手炉装病,这次他真是病倒了。她握住他的手,用浸过温水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能清晰地?瞧见常年手握朱批御笔,留在指关节上?的老茧纹理。心里五味杂陈。这只手可以指点?江山,曾无数次揽在她在怀,挡泼过来的滚烫茶水,在冬日汗水里捞她上?岸……也曾一度想过要掐死她。云卿凝望着沉睡的男人?,目光描摹着他深邃的眉眼轮廓,自嘲一笑。又爱又恨,很是矛盾。他曾问?她,“卿卿,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云卿这会,也似有同?感,到底该拿他怎么办?约莫等到三更,康熙帝还在持续发热,任凭太医灌了两副汤药,依旧昏迷不醒。云卿终于下定决心,将?体内最后一点?灵泉,如数喂给?他。自打难产那次,消耗大量灵泉,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后,云卿体内的灵泉就越用越少。想来那次,有点?类似竭泽而渔了。后来这几年,胤祾陆陆续续生过几次重病,灵泉也一点?点?所剩无几。今日这最后一碗,也算物尽其用了,很好地?减轻云卿心里的愧疚。她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再用帕子擦拭干净嘴边的水渍,动作一如既往地?精巧仔细。就在她转身换帕子时,纤细皓腕忽然被攥住:“卿卿,别走。”云卿欣喜转过身,笑意又冷凉下来。男人?还在昏迷,昏迷中都在担心失去她……“奴才这几年守夜时,也会时不时听见万岁爷这般呓语。”李德全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瞧着云卿是如何在意着康熙帝。终于让他等到一个?机会,见缝插针地?帮自家主子说一句好话。话不在多,管用就行。好话不怕晚,赶巧就成。闻言,云卿的神情怔忪良久。约莫到五更时,康熙帝慢慢苏醒过来,太医们?团团围上?来,为其把脉看?诊。云卿恰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顺势功成身退。信函与遇刺的事,以他的心智,远远能比她看?得透,倒也无需提醒。云卿扶着玉珠从乾清宫出来,与等在门口的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褆打了照面。大阿哥同?李德全表示:“前?日皇阿玛交代下来一件差事,昨晚出了些差池,急需皇阿玛定夺,还劳烦谙达通禀。”胤礽朝李德全点?点?头:“孤也是,想求见皇阿玛一面。”想来,他是来探望康熙帝的。但有大阿哥在,并未直言。李德全同?他二?人?说得也是隐晦:“回太子殿下和大阿哥的话,万岁爷偶感风寒,需静养一两日。您二?位可将?折子留下,奴才自定转交万岁爷批阅。”言下之意,并无性命之忧,但也不方?便见人?。胤礽听明?白其中关窍,不再多言,将?手里折子递给?李德全。大阿哥见状,也一并递上?折子,“有劳谙达了。”胤褆如今已然十四岁,没了纳喇氏和僖妃的教唆,这几年渐渐长大,要比儿时懂事许多。当他转头瞧见云卿时,忙提醒胤礽,两人?齐齐朝云卿见礼:“请良嫔娘娘安。”“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阿哥。”云卿亦是回礼。与胤礽四目相对,两人?都面带微笑,压下眼底时隔五年的挂牵,礼貌中透着一丝疏离。而后一左一右,就此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