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
“主子既唤了旒烟来,又唤三娘姐姐同坐,岂不是想左拥右抱,一尽文帝之乐么?”
相知六年,旒烟长年打混在胭脂粉儿堆里,平日只懂让人害相思,设一局风月,引人风月入局。
旁人不知的是,自打那夜风雨交加,蓝衣少年为她撑一柄油纸伞,挡去半生风雨起,她便也害了相思。
此子薄情,不入风月。
闻旒烟一言,施弘逸低笑几声,伸手将她鬓发挽在耳后,无比亲昵:“这倒成了本王自家的过错。不过,旒烟,你为本王办事有多少年了?”
难得他如此主动,旒烟垂首作娇羞状,唇畔泛起甜蜜笑意:“回主子的话,旒烟为主子效忠,已有六年之久。”
握住秀发的手突然抽离,她抬头,只见他目光冷漠,不复方才那番刚骨柔情意:“既已是六年,便该知道本王最厌女子勾心斗角。”
旒烟煞白了一张绝色俏脸,局促不安地试图辩解道:“主子明鉴!旒烟、旒烟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嫉人之意!”
呵,真是当他聋了,听不出话里头的讽刺之意么?文帝后宫美人无数,唯独皇后一人貌无艳,是个正经八百的无盐女,却得了文帝一生宠信。
这不明着讽刺文宛梦么?
“不必多言,回去自行领罚罢。”
在他一众探子之中,女探子多以美貌着称,文宛梦与旒烟,更是当中翘楚。虽旒烟一口一声姐姐叫得亲热,心里到底是嫉恨文宛梦。
恨她独得施弘逸青睐,恨她将自己风头压下一筹。
二十几年来,他一向冷心冷情,自上一任王妃上官紫昕病逝后,摄政王再无续弦,整个王府无妻无妾,正是因此,才给了她盼头。
她旒烟,与寻常女子大有不同,既她们无才无貌,入不了他的眼,那她便为他夺天下,素手染血,只为求他多青睐一眼。
文宛梦早早淡泊名利,早已不在乎功名之事,故而对于旒烟挑衅之意,亦是反应平常:“旒烟不过是无心之失,主子何须介怀。”
见她这样说,施弘逸淡淡一笑,手执瓷杯,食指摩挲着杯缘,并未饮下:“三娘可不是位怜香惜玉之人,既也为了旒烟求情,这回便饶她一命吧。”
以美色侍人者,能让一个对手心生怜悯,可证她的价值有多高。殊不知,文宛梦为她求情,并非是心生怜悯,而是不想节外生枝。
孰料,如此一来,旒烟心中又更恨了,凭她如何辩解,只要犯了错,主子便不会饶了她,众人如此,她自己亦如此。
但文宛梦三言两语,就能让主子改变心意,真不知她给主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是美人,左右不过比寻常姑娘好看一些,若不是一身风骨,怎能与她旒烟相提并论?
颊边泛起浅浅梨涡,旒烟看着十分高兴,起身对她欠身屈膝盈盈一礼,垂眸掩去眼中一抹异色,丹唇微抿,眼尾处水红胭脂更显娇媚。
“说到底,还是三娘姐姐懂得心疼人,多谢三娘姐姐为旒烟求情。不过么,主子也舍不得旒烟受罚,三娘姐姐无须紧张。”
施弘逸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出声警告道:“旒烟,本王厌恶自作聪明的女人。”
从她意图坐上王府主母之位开始,他对她的耐性一天比一天更少,若非她尚有一点利用价值,他连看她一眼都嫌事多。
旒烟受了呵斥,不敢再说话了,他的脸色才舒缓了一些,转而一把拉着她,坐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衣衫薄,惹得怀中人儿脸色羞红。
“言归正传,本王今日所为之事,是为三娘所寻之人。多日寻而不见,或许旒烟能有办法,一点儿蛛丝马迹,也帮上大忙呢。”
前些日子,紫宸殿走漏了消息,说女帝卧床养病期间,压根儿是他人冒充,女帝不在宫中已有一段时日。
不知是否能认证心中所想。
文宛梦心中并无一丝感动,若是真要关心她,早便该关心她了。摄政王此时问起这事,恐怕另有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