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在高抛的酒器中变换着颜色,人们的口哨声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中响起。幽暗的灯光轻易就拢起人心底的温情,舒缓的音乐如轻轻柔柔的手翻开了记忆中伤感的往事。沉浸在这种环境里的卫庄,不自觉地涌起了一种期盼。他期盼着那抛出的酒器,在灯光中幻化成&ldo;渊虹&rdo;,落在那满是剑茧的手中;而眼前这个男人一转身,便是梦里师哥的模样。
&ldo;太花哨!&rdo;他,不像。
想来想去,那个虚弱的聂远帆,似乎更能给人一丝遐想的空间。如果他能醒来……
东方泛白,卫庄醒来。比起清吧的种种情形,他更希望梦见的是执剑的&ldo;师哥&rdo;,虽然他曾让他恨之入骨又痛彻心扉。阿狼发来的调查结果就摆在那,一切并非偶然。
第9章擦身而过
五年前,新世纪脑科医院,由一位鼎鼎大名的脑科教授,博士生导师黄英玓创建。其医疗水平堪称世界一流,费用也高得惊人,是一家名副其实的贵族医院。黄英玓一生有许多科研成果,多集中在他23-30岁之间,但最具划时代意义的却是他在59岁时研发成功的脑干细胞激素1号‐‐&ldo;唤苏&rdo;。这为他赢来了至高的医学界地位和新的事业高峰。
新世纪有两位副院长,一位是黄教授的独生子黄亥,另一位是他的学生,年轻的脑外科专家高默冰。但是医院90的决策权都掌握在黄氏父子手中,之所以会用高默冰,似乎更多的原因是他有一位国内著名演员的女朋友雪笑尘。她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新世纪带来一批一批身价不菲的患者。
正当新世纪蒸蒸日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极具讽刺意味的事儿。黄亥在意外中脑干严重受损,黄英玓为了在有效疗程内抢回儿子的命,不惜用了过量的药物,直接导致了不可逆的肾脏损伤。结果,黄亥逃过了致命的脑外伤,却死于肾脏衰竭。
消息一经传出,&ldo;唤苏&rdo;1号的副作用被无限夸大,□□满天飞,新世纪医院濒临倒闭。黄英玓也在对儿子的愧疚和对事业的不甘中死去。
在此存亡之际,高默冰表现出了卓越的经营才能,力挽狂澜。他一改从前医院的贵族形象,开展各种义诊和科普宣讲活动,吸引了大量平民患者的注意。他的女朋友雪笑尘也拉来各界好友,为新世纪做正面宣传。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同窗好友聂远帆,很快就研制出了&ldo;唤苏&rdo;的二代药物。它的有效疗程延长到三个月,更易让人体接受,毒副作用大大降低,可以有效地避免黄亥的悲剧在其他类似患者身上发生。从此新世纪医院不但有了转机,而且拥有了比之前更好的社会口碑,而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聂远帆也因此变得小有名气起来。
此外关于高默冰和聂远帆,业内也是有些传言的。有人说高默冰是可怜聂远帆这个同窗,毕业多年,一事无成。所以,在自己的研究项目上给他挂个名,拉他一把。也有人说,当初脑干细胞激活就是聂远帆求学时的主攻方向,说不定他才是&ldo;唤苏&rdo;的真正研发者。以前是黄英约欺世盗名,如今高墨冰良心发现,为同窗正名。而聂远帆为表激就在自己的成果中写上高院长的大名,使新世纪免于倒闭。
卫庄将这些猜测匆匆翻过,他不想知道这对同窗之间的真相是什么,他只在乎这个聂远帆是否与自己有过交集。在这个问题上阿狼给出的答案是‐‐有。
这些多达十几次擦身而过的经历都是在一年半以前,例如某次卫庄参加一个产品展示会,会展厅对面的商务洽谈室正在举办小型的脑科研讨会。再有,某个合作商宴请卫庄包间的隔壁,正是某患者家属对新世纪脑科医院高层表示感激的答谢宴等等。除了这些有正当理由的不期而遇,还在一些监控里偶然发现的不知原因的同框。同一家写字楼的走廊里,或者在同一停车场,又或者差不多同一时段出入同一家商务会所。而可查到的聂远帆最后一次出现,就是那场看是交通意外的谋杀。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个人走了进来。可以不敲门,走进卫庄私人领地的就只有冷晓莲,但她很少这么做。卫庄从容地关掉掌中电脑的文件,抬起头来,却凝视着进来人的脸,瞬间涌起强烈的敌意。
&ldo;聂远帆,你醒了?怎么会找到这。&rdo;
来人感到卫庄释放出的杀气,不得不在两米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穿着深蓝色西装好像要参加某个学术会议,神色平静无波。但卫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就能体会到他正极力压抑着某种浓烈的感情。两人对视良久,对方终是沉下了复杂的心绪,眼里透出坚定说:&ldo;小庄,是我!&rdo;
第10章求援
聂远帆突然出现在卫庄的办公室,让卫庄对他充满了警惕。卫庄凝视着他,猜想这个年轻的脑科专家,将怎样解释这次不请自来的到访。然而,他只说了一句&ldo;小庄,是我。&rdo;
卫庄马上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他能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无疑是穆惜蓉带他来的,虽然自己和穆博士详谈过这个梦,但却有意地避开了这个称呼。自从父母去世,这个世界上就再没人这么称呼过他。
可他,叫得这么自然,而自己听起来,也那么亲切。仿佛他们从来就是这样相处的,已经多年。以至卫庄只是眯起眼睛,以一种更为危险的神情注视着他,而没有纠正对方颇显不敬的称呼。
来人马上读懂了卫庄的防御与试探,他继续了自己的话题,&ldo;我需要你的帮助&rdo;。
&ldo;哦?&rdo;高挑的声调充满着讥讽,配合着卫庄将手上的平板不经意地甩到桌面的动作就是在说:&ldo;你凭什么?&rdo;
对方似乎习惯了卫庄这种傲慢的态度,并没受到什么影响。他的神色更为认真,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的严肃而变得凝重。
&ldo;你看到的不是梦境,而是你我前世的过往,它们被记录在一尊玉石雕像之内,希望你能找到它,带它来找我。如此,你我今世才可能见面。&rdo;说着,来人伸出了右手,将掌心摊开。
卫庄清晰地看到那只手,筋强骨劲,指间和虎口布满了厚茧,那绝对是一位剑客才有的手。
正思索间,那手中凭空就出现了一柄长剑,剑身已沾满鲜血,剑口也有折损,但仍然能感到它逼人的寒气,真是把好剑。
硝烟弥漫,战马嘶鸣,杀声震天。那持剑的人晃了两晃,鲜血大滴大滴地滑落。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徒然塌将下来。飘飘白衣已尽染血污,显得更加残破。但它的主人甚是倔强,反手持剑刺入暗红色的泥土中,以单膝点地的姿势堪堪支住了身体。他无视周遭正对着自己的□□短刃,遥望着连营包围的高城喃喃自语&ldo;吾己归,汝可知?&rdo;
&ldo;箭阵已成。&rdo;
&ldo;放!&rdo;
&ldo;师哥……&rdo;卫庄踉跄而起,扑向师哥的身体,妄图帮他挡住那遮天蔽日的箭雨。
&ldo;咣当!&rdo;电脑从掌中掉落在地,卫庄猛然惊醒。
他定睛环视,办公室里一切如常。但自己的前心后背都被汗水湿透,耳膜似乎被战鼓震得发疼,口鼻里也尽是千百具死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道。手中黏腻的是血吗?低头看去,当然不是,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