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部长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这个糟糠的问题啦!但是感念这个糟糠毕竟陪伴自己多年,于是他闹着要娶小老婆了。谁知道这个原配是个火爆脾气,不给,不让!总之,后来太医部长升了职后,硬气了许多,忍不下去了,立马就把原配以“无后为大”的理由给休了,娶了个甜美可人的新老婆进门,不到一年就有了小胖娃子。只是之后,他们一直都再无所出。谁知道去年,他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后来糟糠老婆跟青梅竹马在一起了,还生了一窝的娃。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结果前两三个月前,他回家后就发现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别人跑了!不仅卷走了大半家产,她还专门告知太医部长那孩子不是他的——他替别人养了好几年的儿子,还有老婆。太医部长当时却一滴眼泪都没流,想来都是等到今日一次性流完了。他想过好多次悬梁上吊,一了百了,然而他即使下无小,也上有老啊。最后挣扎了几日,只能苟活着了。他这人又好面子,只能吃憋亏,想着能瞒一日是一日,且行且看。如今,死期在前,一切都想开了。“说出来,心情顺畅了许多!”太医部长长叹一口气,“只是委屈了你听这腌臜事了。”“知道腌臜你还说?谁要听你说这些啊!!!”徐有贤在心里咆哮,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个横梁悬吊,冷静一下。“我死了后,贤弟帮我将所有的钱财、房产都交给我那老家的老母吧。”太医部长突然四十五度角望天,“没想到此时此刻,我最想见的人竟然是我那原配,我想着能再见到她一面,对她说一句‘对不住’,当初种种的确是我忘恩负义,我伤了她许多,唉……”看他这般明媚的忧伤,徐有贤不免要宽慰几句的:“你也不必如此感伤,说不定有机会的。皇上这几日只关人,并没有听说……”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到小太监在传唤:“下一位。”这时,太医部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而却久久不能吸上气,在徐有贤以为他就要这样断气时,太医部长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鼻涕留了满嘴。徐有贤一看,立马不着痕迹地跪着向旁边挪动。可能想着都要死了,也就不拘小节了,太医部长很豪迈地用手一抹,然后对着徐有贤的后背一拍,“徐贤弟你是有才有能的,可惜天妒英才如你我啊!”徐有贤皮笑肉不笑:“呵呵……”可是这个太医部长还没走几步呢,竟然就晕!倒!了!然而小太监好像见怪不怪地,只是冷冷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晕了,就直接关进牢房去吧!下一位!”事情的走向出乎徐有贤的意料,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缓缓起身,忍着腿上传来的麻痛站起。他有条不紊地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抬脚迈步走去。“欸!”突然,身边的叫住他,示意他还没说遗言呢。然而徐有贤只是对他微笑道:“无需多言。”他的笑容是那般苍白无力,在刺眼的阳光下更显得虚弱。可是在他人看来,徐有贤的笑又是那么的厚实有力量,他成为了一个不惧血灾,无畏生死的伟人!大家报以崇敬热切的目光,目送着他走去那不测深渊。大家纷纷喝彩:“好一句‘无需多言’!”“生死自当无需多言!”“有贤贤弟好样的!”地上“晕倒”的太医部长也在心里默默赞叹着。就连门口的小太监,他看向徐有贤的表情都不同了。如果他看所有太医的表情都像是在看蚂蚁,那他看太医部长的表情就是在看一个抬不起米粒而被米粒压死的蚂蚁,而看徐有贤则是一只抬起了大象的蚂蚁!但是实际上,徐有贤知道,这些都是表象,都是浮云。他的惨白是被晒得跪的,他的无力是被太医部长折腾的——他真是心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虽然在门外被一堆纷至沓来不正经的事情骚扰者,但是一进到屋内,徐有贤就端正态度,收敛神情。屋内的光线昏暗,不时传来妇人的咳嗽声。不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还是窗户关的有些紧,徐有贤觉得室内的空气有些凝滞,难以呼吸。待他再走近一些,徐有贤就见到了明黄色身影。他连忙跪下磕头行礼,可是皇上好像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快给朕滚去看皇后的病是怎么回事!治不好皇后的病,你就想想该怎么治你的罪!”“是。”他能怎么说,只能尽快“滚”过去。徐有贤走到床前,看见皇后面色异常的绯红,咳嗽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是身形已是十分瘦削,当真是奇特的病状。他按照流程给皇后把了下脉,翻了下她的眼皮,又看了下舌苔。然后,徐有贤开口道:“可否给微臣看一下娘娘近日来的饮食和用药?”婢女早已熟练这一步骤,驾轻熟路地取来医药表递给他,心里想着:“解决很快,便有人捧着药渣给徐有贤递上。徐有贤只是粗粗看了那药渣一眼,便断定了心中猜测。室内的众人都在等着他的说法,徐有贤转过身,问道:“看了一下病疾记录,娘娘的咳疾是今年四月开始的?”皇后自然不方便说,身边的贴身侍女回答道:“是的,娘娘在入春的时候感染了一场春寒,之后便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如今已经是六月末,这咳喘也持续了近三个月了。娘娘的咳疾是何时变重的?”“本来娘娘的咳疾快好了的,但是在五月时突然又咳得厉害了,约莫是端午节前后。”侍女回答道。徐有贤着重地翻看了一下今年五月的记录,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的推测。看见徐有贤目光灼灼地看着记录册,侍女忍不住问道:“莫非,娘娘的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