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的一句话,然而其中的份量,有多重,他知道,杨光知道。可是知道又能如何?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四目相对许久,杨光眼里淡淡的期许静静的凝固成冷淡,朝他摆了摆手,杨光说:“下去吧,好好反省!”少年眼里的星光碎落成暗夜,永恒的凄凉。52、被压下去的问题又浮了上来,当日历一页一页的揭过,残忍的结局也开始慢慢的逼近的时候,杨光终于显露了那么一点浮躁的状态。这不是他跟杨希言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却是他们过的最安静的一个新年。几年前当杨希言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是很期待新年的,因为新年的时候,杨光没有那么忙,会陪他吃年夜饭,会给他准备红包,会在新年的第一天早上,摸着他的头给予祝福。那是杨希言的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美好之一。一样的情景,却再也没有了温馨的气氛,曾经那个揉着眼睛坚持要陪着自己一起守岁的孩子,长大了的少年,被一个人丢在了客厅里。外面烟花爆竹声声不息,杨光微敛着眸子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二叔,新年快乐……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站在门外的孩子无声的张了张口,转身离开,身影萧瑟。“你跟希言还那样?不冷不热的?”来拜年的司徒磊和莫靖诚,看着互不交流的叔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司徒磊把杨光领到了楼上。“不那样还哪样?”看了他一眼,杨光带了些自嘲的道:“我这当叔叔的也算是当的够失败了。”“不是你的错。”拍了拍他的肩,司徒磊安抚道:“你也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他还小,你总要多给他点时间。”“我给他的时间不少了!”“这才几个月啊?”司徒磊撇了撇嘴,说:“莫靖诚他那老哥跟他叔磨了五年,逼的他叔都要想不开自杀了,跟他比起来,我觉得希言好多了。”“你这是安慰吗?”杨光冷冷的看着他,“你等着看我死还是我逼死他?”“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而且你们又没到那一步!”眼见杨光脸色更冷,司徒磊摸了摸鼻子,“好吧,是我说错了,我不该提的。”“哼。”杨光脸色始终愠怒,甚至吃饭的时候看了一眼小孩白净的小脸,他还狠狠的睨了司徒磊一眼。即使不该,这两个字也绝对套不到杨希言身上去。司徒磊是被瞪的莫名奇妙。杨光以为他和杨希言之间会一直这样不近不远的相处下去,但是没想到,平衡还是被打破了。赵东把杨希言送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虽说是不吵不闹的,眼睛却是一直睁着,没有焦距的也不知道是在看向哪里。看到杨光皱眉,赵东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言少怎么突然会喝那么多酒,来敬酒的我说我来喝,他也不许。”因为杨光今天晚上另外有约,所以有一场应酬杨光就让赵东陪着杨希言去了,反正不过是酒会,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代替杨光打声招呼露个面,相信杨希言还是处理的好的。只是没想到,杨希言会喝成这样。他的酒量并不差,当初跟在赵东身边时,杨光还专门叮嘱让赵东慢慢的训练他的酒量,以后接手焰帮应酬不会少,这个孩子不适应可不行。“算了,我来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看赵东也是一脸的倦色,还要把人往楼上抗,杨光摆摆手。蹲□拍了拍沙发上杨希言的脸,问道:“杨希言,知道我是谁吗?”没有焦距的眸子慢慢的移了移,最后落在了杨光的脸上,空洞的眼神顺着他的额头到眉眼,再到唇角下巴,反复的打量了半晌,在杨光耐性尽失的时候,他开口,有些缓慢的唤了一声:“二叔……”他动了动,似乎想撑身坐起来,杨光扶起他。手臂搭上男人宽阔的肩,本来绵软无力的身体便忽然的紧绷起来,在杨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纤细的身子紧紧的贴了上来,手臂似铁箍一样的揽在杨光的颈项上。少年一声声哀切的轻唤着,声音模糊不清,“二叔……二叔……不要喜欢别人……二叔……”他明明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却硬是抱着杨光不肯松手,杨光僵硬的身体,沉默半晌后,揽着少年的腰,将他拖到楼上。当冰凉的水流兜头淋下的时候,杨希言怔了怔。“清醒了?清醒了就给我松手!”杨光冷冷的话,让杨希言的身体不自觉的轻颤了下,松开手,杨希言垂下头有些不稳的倚墙站着,淋湿的头发掩去了他苍白的表情。杨光咬着牙松开了紧握住的拳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控制不住的又要一巴掌甩向杨希言,他想打清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孩子,但是,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他不想再对这个孩子动第二次手。什么都没说,就算是要说,也该选在杨希言彻底的清醒之后,所以杨光只是漠然的转身离开。留下一个神情苍白的少年依着墙慢慢的坐下,水流浇在身上,冰冷刺骨。后来,杨希言发烧三天,杨光不曾管过问过,偶尔相见,也是目光一对视,便错开。劝不听,那就做给他看!杨希言回来的时候,整个泌园安安静静的,每晚他回来时还亮着的书房,今天也终于暗了下来,推开门,一室的清冷。脚步顿了顿,在男人的房间门口停住,静静的站着,半晌后,他伸手推开了男人的房间门。与书房一样,屋里没人。他不在,他居然不在,除了出差,男人很少外宿的。眼眸里的光亮慢慢的黯淡下来,杨希言垂着头站了良久,终于有些支撑不住的倚着门慢慢的跌坐在地上。那天晚上那个火辣辣的耳光,杨希言至今记忆犹新。男人眼里的失望,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出来,即使男人明明知道,却在装傻,杨希言也不敢提醒他。离开男人四年,对他来说,那是一段灰色的记忆,记忆里,杨希言最清晰记住的事,就是一个人对他说的:喜欢一个人,便眼里只有他,会无时无刻的牵挂着,担心他,想念他,恨不得呼吸交融,身体相依,永远都舍不得分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杨希言想到的,只有他的二叔。那是一个强大的男人,轻易的驱赶走了欺负他的人,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把他救了下来,三年后又从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将他拯救了出来。男人的怀抱很温暖,肩膀很宽阔,高高的身影伫立在他的面前,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只有男人才会注意到他的腿受伤了,即使生气,却也记得要帮他上药。只有男人才会因为他的饭量小而生气,即使严厉,却是关心。只有腥瞬呕崴担何已罟獾闹蹲樱换崾涓魏稳耍〖词箍裢彩强隙ā一个人的眼睛里有什么,杨希言总是看的比谁都分明,男人即使板起脸来一脸的冷漠,但是眼神里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在乎。他不喜欢开口说话,因为没人愿意听他说,也没有人会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懂。只有他的二叔,才会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告诉他,要开口说话,而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的声音有多小,他的二叔从来都不会忽视。对于杨希言来说,二叔是唯一的在乎,他不用担心任何人,因为他们都不重要,只要他的二叔不会丢下他,温暖就从来不会缺失。本以为,这样的生活该是一辈子的。但是他长大了,男人开始顾忌的事情多了起来,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抱他,连摸摸头的动作都很少。男人看着他的视线里,最多的是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