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着颜神佑带着一队侍女来堵他,他汗都下来了。这些侍女他也是知道的,在颜神佑练兵之前,练的就是侍女!这些侍女的军龄比城外那些玄衣还长!【救命!】上帝说:天助自助者。丁号只得苦哈哈地打招呼:&ldo;小袄凉纸……&rdo;不但结巴,还大舌头了。这吓的。颜神佑笑吟吟地:&ldo;我就知道先生您是个明白人儿,看您这样儿,该知道我为什么来了罢?&rdo;丁号好想说不知道,但是一看颜神佑的小嫩拳头,就觉得牙疼,继续苦哈哈地道:&ldo;那是,那是。这个李先生,是我骗来的。&rdo;颜神佑哈哈大笑:&ldo;先生真是太坏了。我明白了,有劳先生了。&rdo;丁号道:&ldo;他先生,就由他闹一闹呗,老人家对归义建得这般好,也是好奇的。人肯来,便是有机会的。六郎人品贵重,夫人和气,小娘子坦荡,使君出色,总之,是不愁感动不了他的。&rdo;颜神佑正色道:&ldo;我明白。名士出山,犹如节妇再嫁,纵使不得良人,便再也难回到从前了。既坏人名节,我们要负责到底,总不好叫人生怨之后,再生事端。&rdo;丁号打了个哆嗦,颜神佑道:&ldo;先生别怕,老先生为人,舍下都是敬佩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岂有强迫之理?我是真想为老先生负责的,白瞎了一位义士,总是世间一件憾事的。&rdo;丁号见颜神佑并没有不讲理,大力点头道:&ldo;对对对。&rdo;颜神佑恭恭敬敬将丁号送出了县衙,丁号走出县衙之后,吹着口哨扳鞍上马。人虽结巴,吹的小调却颇为流畅。就这么一路吹着口哨跑去不知道哪里蹭饭去了。颜家人却忙碌开了,姜氏和颜神佑分别写信,将李彦的情况汇报给颜肃之。颜神佑又对姜氏说了李先生其实是被骗来的,所以其实革命尚未成功,大家仍需努力。姜氏听了,越发上心,将六郎头天上课要穿的衣服里里外外检查了三回,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说:&ldo;先生装傻,必是心怀不满,原本拜师就须心怀诚意的,这般坑蒙拐骗的,确是不妥。说不得,事已做下,丁先生也是一片好心,我们便要将这错事做对了才好。&rdo;颜神佑笑道:&ldo;阿娘说了算。&rdo;姜氏犹豫了一下,问道:&ldo;你近来还要往工地上去?&rdo;颜神佑道:&ldo;眼瞅着天冷了下来,我得看看那边进度,再看看那些战俘有没有冻饿生病。&rdo;姜氏道:&ldo;多带些人,自己小心。得闲下来,要是老先生松动了,你也跟着听一听课,必会有益的。&rdo;要不是姜云、徐昭现都做着官儿,颜渊之的儿子们不喜读书,李彦又要求保密,姜氏恨不得将亲友家的小朋友都召过来蹭个听。颜神佑答应一声,又匆匆去巡视工地了。‐‐‐‐‐‐‐‐‐‐‐‐‐‐‐‐‐‐‐‐‐‐‐‐‐‐‐‐‐‐‐‐工地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古工曹不愧是做过工程的人,工期的计算十分精准,并且还具备了初步的应用数学的知识。颜肃之陆续押解过来的战俘已经近万人了,古工曹手上的人既多,可以发挥的余地便大。匆匆数日,已经勾勒出浅浅的轮廓来了。颜神佑到的时候,古工曹正在看着下水管道最后几段的铺设。下水管道还是听从了丁号的意见,最后由古工曹这个业内人士定案,只弄了排放污水(主要是雨水等)的管道。管道从城里通出去,出得城墙,就是人工开挖的护城河,护城河与活水相连,保证了城内大雨里不至于被淹。四下看看,表扬了古工曹的工程进度,古工曹也很开心,他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刷了蜂蜜的烤鸡翅膀的颜色了。显得一口牙很白很白,咧嘴一笑,拍拍下摆沾上的泥土,古工曹道:&ldo;照使君这么个弄法儿,明年夏天雨水来了之前,就能搬进新居啦。新地方,干净,适合小郎君这样的小孩子居住。&rdo;颜神佑向他道过辛苦,客客气气地让他继续指挥,自己却往工棚等处看了一看。工棚里,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熟人。阿婉嘟着嘴,手里的马鞭不耐烦地轻轻抽打着马靴的靴筒,一面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向来来往往的战俘们。颜神佑唤了她一声,阿婉眼睛一亮,跑了过来道:&ldo;阿寿姐,你来啦?&rdo;颜神佑笑道:&ldo;我没来,你看到的都是幻觉。&rdo;阿婉皱皱鼻子:&ldo;又捉弄我,不理你了。&rdo;说着不理,还是越走越近了。颜神佑道:&ldo;这话才应该我来问你,你不忙么,怎么有空过来了?&rdo;真正想说的是,你不嫌碍眼吗,来看仇人?不对,你仇人的脑袋都被你哥拧下来当球踢了!这些人真的是无辜的好吗?阿婉小声嘀咕了一句,见颜神佑眨眨眼看着她,才大声说:&ldo;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呢?&rdo;颜神佑心说,尼玛让人家卖苦力还不发工钱,这t叫好啊?对祖国的花骨朵她不能这样咆哮,只好耐着性子说:&ldo;哪里不明白了?来,咱们去那边坐着,拆开了细细地说。&rdo;阿婉是困惑的,她不明白,胜者对败者,为什么还要关心衣食住行?颜神佑切实地感受到了文化的差异,也由衷地感念着已经印象稀薄了的甘县令的努力。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位可敬可爱的老人,扎根此地十余年,那么地努力,或许山民首领家不知道要多久(很可能是永久)才能出现一个像山璞这样的少年领袖。他们通过对山下文明的接触学习,对先进的文明产生了渴望。进而去实践,努力地改变着部族的面貌。再难,难道还会比甘县令难吗?颜神佑越发耐起性子来,跟阿婉讲了一个全新的、她不曾接受过的思想体系。阿婉随哥哥学过写字,近来也跟姜氏学习文化知识。只是这两个人,前者有更多的事情要忙,只是给她安利了山下文化先进。姜氏作为一个准中年妇女,还有一个不省心的闺女,教导女孩子的时候,侧重点自然会有所偏移。这就造成了阿婉如今已经脱离了文盲的水平,但是思想上还是拧不过来。&ldo;你说他们已经算是自己人了,可是,如果他们再反叛呢?&rdo;颜神佑扬了扬下巴,阿婉顺着看去,一个方阵沉默的玄衣军。阿婉抽抽嘴角,点头道:&ldo;我懂了。&rdo;&ldo;哦?&rdo;&ldo;我终于知道你们家为什么能够官儿越做越大,地盘越来越广,奴隶越来越多啦。&rdo;颜神佑笑着纠正道:&ldo;他们不是奴隶哟。&rdo;又向阿婉解释了奴婢、部曲的法律地位。地位虽低,但是原则上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的权利的,尤其是生存的权利。对于&ldo;有违天和&rdo;这个词儿,阿婉倒是接受得很快。嗯,奴隶主比地主可迷信多啦。当然,经过了颜神佑一通安利之后,阿婉同学至少开启了从奴隶主到地主思维的转化之路。阿婉调皮的一笑,道:&ldo;阿寿姐这些兵,是不是看谁不顺眼就揍谁?&rdo;颜神佑想都没想,顺口道:&ldo;不。谁惹了我,我才揍谁。&rdo;阿婉咯咯地笑着,显得稚气可爱:&ldo;看来我回去得去翻进阿郎的书房找书看啦。我最讨厌看书了呢。&rdo;颜神佑道:&ldo;需要是最好的老师。&rdo;说完,觉得这句话很有深刻,还认真地点了点头。阿婉笑得低下了头。止住了笑,阿婉才拢起了眉头:&ldo;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呢,什么时候能回来呢?&rdo;颜神佑道:&ldo;已经入冬啦,该快了罢?总是要回来过个年的。&rdo;阿婉扳着指头数了一下,才道:&ldo;那还得有两个月。他们得提前几日到来,修整,才好过年。这么多人,阿寿姐,他们得走多少天?&rdo;颜神佑道:&ldo;约摸十日罢。&rdo;阿婉又扳了一回指头,怒道:&ldo;山下的算法与我们山上不大一样,你们的精确些,可我用惯了先前的算法了。&rdo;颜神佑道:&ldo;也就是两个月的功夫。还得再清一清余孽呢,阿爹他们便是要回来,也须布防,免得他们在山里没吃的,下山来扰民。&rdo;阿婉恨恨地道:&ldo;捉住了,狠狠杀几个,便都老实了。&rdo;颜神佑道:&ldo;总有办法的,阿爹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rdo;阿婉&ldo;哦&rdo;了一声,开始开开心心地计算:&ldo;我两个月能不能做成一件大衣裳呢?&rdo;&ldo;嗯?&rdo;&ldo;那个,我听送信回来的人说,阿郎这个时候会长高个儿的,以前的衣裳都穿不下了呢。银环让人递信来,给阿郎捎衣裳去的。&rdo;颜神佑道:&ldo;你知道尺寸?&rdo;阿婉道:&ldo;嗯,上回来要讨衣裳,带了尺寸来的,我让人连夜赶制出来送了去。这回才想自己做的,原想做一套的,只是我事儿多,怕是衣裳鞋袜做不全的,就只做一件大衣裳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