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我被从北燕送到东陵,成为质子,入住右相府,等待圣旨传召,那时我年幼,母妃去世的早,皇后又不是我生母,你能想象得到,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越是没有母亲,便越渴望母亲的那份爱,幸运的是,我在右相府,遇见了你的母亲,她很照顾我。那时她才嫁给凤镇远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怀了孩子,那个孩子便是你。没多久你就出生了,可是我却发现绡姨变得越来越不快乐,她经常抱着襁褓中的你发呆,于是我便问她怎么了,她告诉我,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做那薄情寡义的男子,要做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她还告诉我,若有朝一日,她不在了,让我带着你,远走高飞。”
楚邀月想起了当年的场景,那个一身骄傲的女子说起远走高飞时,满眼都是海阔天空一样璀璨的光芒。
她是那样渴望外面的世界,却终其一生,都被锁在宅门大院里,至死不得离开。
“后来呢,后来怎样?”凤倾瑶忍不住催促,阮红绡的过往,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其余记在手札里的,却并不完整,甚至有些匆忙,她没有想到,楚邀月竟然会跟阮红绡在一起呆过那么久,那样令人人魂牵梦萦的一个女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记录下那样悲伤而又怨恨的文字,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想要知道那些秘密,或许在那些秘密的背后,又有其他的什么,她虽然不知道,但是那种感觉,格外强烈。
楚邀月睨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绡姨死了,七窍流血而死,他们都说绡姨是病死的,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说绡姨恶疾缠身,命数已尽。但我却不信,我要查出绡姨的死因,结果却中了别人的奸计,我从屋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没有人救我,那天下着大雨,我在雨里泥里一直爬,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
楚邀月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了,凤倾瑶跟着揪心,百般滋味煎熬着。
见他凤眸冷冽的眯起,继续道:“遇到那个人,造就了我此生的噩梦,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眸光淡漠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双腿,楚邀月自嘲的笑了笑,“我的一双腿断送在了相府里,可我记得绡姨的话,我要带你远走高飞,可是,折了翅膀的鹰,怎么远走高飞?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人带离了相府,一道圣旨,将我送入皇宫,东陵的皇帝似乎是害怕北燕找他们的晦气,于是百般补偿我,让我跟着皇子们一起读书,让所有的人把我当皇子一样看待,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找你,回去查找绡姨的死因。”
“一直到四年前,忠叔来东陵寻我,为了方便寻你以及调查绡姨的死因,我让忠叔买下这座宅子,跟皇上请求搬出皇宫,我才终于可以有机会见你。”
“但是,这四年来,你一直没有去见我,直到前几天?”凤倾瑶冷眸挑向他。
“对。”楚邀月咳了咳,大概是话说的多了些,声音有些沙哑不清。
凤倾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而他与自己原身的渊源竟真的这么复杂,心中一软,又看他挺不容易的样子,凤倾瑶转身倒了杯茶端给他。
楚邀月微微一愣,随即笑开了,柔柔的唤了她一句,“瑶儿……”像是找到了宝。
凤倾瑶有些尴尬,用力塞到他手里,“你快喝!”
“额……”楚邀月低笑出声,这一笑,便引得屋内万般光辉璀璨,凤倾瑶痴痴地看出了神儿。
蓦的一回神儿,暗叹男色害人。
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然,凤倾瑶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你这些年,有没有查到我母亲的死因?”
阮红绡是被人害死的她知道,根据阮红绡手札的记载,是她的饮食中被人下了慢性毒药,那些毒药长年累月在体内堆积,最终汇聚到一起,毒发而死。
那么,楚邀月查到的呢?
“绡姨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楚邀月拳头用力握紧,眉头深锁,眼中寒光一闪,“不止如此,还有你。”
楚邀月看向凤倾瑶,握紧的拳头松开,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触碰凤倾瑶,凤倾瑶轻灵的闪开,不去看他失落的表情,“我怎么了?”
楚邀月的手僵在半空中,笑容苍白而无奈。
他看向她,目光里柔柔的一片,“瑶儿,你知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我真正的身份?”凤倾瑶惊疑,竟发觉自己有些紧张,惶惶问道:“什么意思?”
“瑶儿。”
楚邀月淡淡的看向她,目光深邃似有深意,“凤家的家主,并非凤镇远。”
凤倾瑶心头猛烈一惊。
他怎么会知道?
“是我娘告诉你的?”凤倾瑶隐藏住眼底的骇然,表现出惊讶的样子,藏在衣袖里的双手不由握紧。
“绡姨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这样么?凤倾瑶拨弄了一下头发,“这样啊,那,凤家的家主,应该是谁?”
楚邀月一双黑曜石般的眸深深锁住她,唇边的笑俊雅而温柔,“我以为你知道。”
“恩?”凤倾瑶挑眉。
“是你。”楚邀月认真的看向她,目光坚定,“瑶儿,凤家真正的家主,是你!”
“我……”凤倾瑶掩去心中的异样,睁大眼,愣愣的,“是……我?”
“没错,是你。”楚邀月淡淡一笑,“你是凤家家主,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以瑶儿,你必须选择跟我站在一起,而我,也会帮助你,一起夺回家主之位,然后找出害死绡姨的凶手,帮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