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对这女子,的确起了几分心思。她现在是他名义上的通房,本就是给他消解用的,要了,也就要了。只是眼下,俨然不是行乐事的好时机,他想了想急待处理的政务,眸中暗了暗,也罢,今日暂且先放过她。宋楚平掌心一松,放开了她的杨柳腰,“你如今既然是摄政王府的人了,那你以往的那些什么侯爷哥哥的,最好全都不要往来。”“好好跟在爷身边,自然有你的好果子吃。”温萦柔心中一凛,退后一步恭谨回道,“是。”紧而迅速转身,趁取鹤氅的功夫,将那个暗袋藏在了袖口中,她托起鹤氅罩在宋楚平身上,站在身前帮他系披帛。宋楚平低头,便瞧见她纤长的眼睫,在眸下扫出一层暗影,睫毛轻颤几下,似乎将他的心都颤得痒了几分。真是个妖孽。难怪梁鸿云那厮,对她魂牵梦萦,不能忘怀。他眉头轻蹙一下,干脆别过了身,自己抬手系上了披帛,祥装淡淡道,“青竹院的婢女都唤为竹。”“爷现下懒得替你想名字,你干脆就改回你的本名吧。”“是,萦柔谢过二爷。”大宅院的仆婢间,若是能获主子准许,得用本名,那是天大的荣光,旁人眼红都眼红不来,往往只有重视服侍两代以上的家生子,能让主家抬举至此。温萦柔本该高兴的,但一想到,她能获此殊荣,仅是因为宋楚平懒得替她想名字?她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不论是秋兰,还是萦柔,都只是一个婢女的称呼而已。左右她都是要离开侯府的,叫什么有何区别呢。待宋楚平出了侯府,在中午时分,温萦柔才在四下无人的角落,打开了那个她一直藏在袖口的暗袋。暗袋中有个四四方方、三个指头宽的牛皮小袋,温萦柔将其取出,瞧了眼里头的东西,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是谁要如此陷害她!居然费尽心思寻来宋楚平如此忌讳的东西,摆明了想要至她于死地。她迅速将袋口封上,重新收了起来。深呼吸一口,细想着其中的蹊跷之处。在这青竹院内,宋楚平的衣物饰品,在晨时她经手备好触碰之后,只可能经过另一人的手,只有她才有足够的时间设计陷害。想起那人今晨对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心中瞬间明了。温萦柔朝藏暗袋的袖口处用力捏了捏,眸中闪过一丝幽光。*申时三刻,宋楚平在军营忙活了一上午,才得空马不停蹄赶回府中,处理些各地奏来的积压文书。他先是进了厢房换上了常服,这才准备跨入书房批阅。他迈着大步,却在书房门口戛然而止,朝里头仅望了一眼,就赶忙捂住了口鼻,脸黑成了木炭,阴郁问道,“书房今日是谁当的差?!”主院中宋楚平长待的那几个厢房,轻易都是不让人进,通通由他的几个贴身婢女轮流打扫。只不过他以往向来政务繁忙,哪儿顾得上问这等末微小事。跟在他身后的竹言,听出了他语中滚动的雷火,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哪儿出了差错?她晨时就已将书房清理得干干净净了,连公文都按照他以往的阅读习惯整齐码摞好了,是绝不可能出任何岔子的。竹言上前躬身道,“回二爷的话,今日书房是奴婢打扫的。”宋楚平转过身来,冷面霜眉地斜乜着她,沉声道,“干活儿这么不当心……”“可是倚仗着太后娘娘赐你来的,觉得爷不便处置你?”青竹院虽规距多些,可只要仆婢们不犯错,宋楚平从未无理训斥过,可眼下这声,音量虽不大,但语气却奇重,满院的仆婢们听了,皆心下一惊。竹言今日本就心神不宁,现在更是被吓得脚底趄趔一下,她不知为何宋楚平会忽然如此发难,朝书房中望去,才胆裂魂飞,瘫软着跪在了地上。书房中光洁锃亮的金丝楠木地板上,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清晰现了好几十根细软短白的动物毛发!所有摄政王府的奴婢们,在进府时,都会有专门的管教嬷嬷,教主家的忌讳癖好。这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在摄政王府中,决计不可出现猫毛!只因在宋楚平八岁时,因意外被野猫蹭了下腿,就全身泛起了红疹,呼吸急促,高烧不退,差点就没能救回来。后来他在十八岁远走西北打仗时,一个下属不知他的忌讳,抚摸了路边的猫崽子,只净手未更衣,就到宋楚平的军帐中去禀告战况,引得他大病一场,当晚过敏,全身红肿滚烫,喉头水肿。为免延误战机,他虽第二天还是提刀上阵,打了胜战,可背上却被敌人砍伤了好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