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过去了。
早晨,小镇郊区的旅馆二楼上,后妈(他总是在心里这样叫旅馆大婶,尽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的妈妈)一边在忙活着收拾衣物、家什在打包,一边喊狸子跟胖胖起来吃早饭。
胖胖吵嚷着咚咚擂鼓样下楼来了。狸子低头专心的在喝粥,不去看她挑衅的目光(其实他心里在想城里怎会有这样胖的女孩,她可能喝凉水都会长肥肉,尽管这样胖子还是乐此不疲的爱着甜食肉食,每次去上学的路上经过熟肉店,她都要贪然的看上好几眼,狸子确信那挂在橱窗上的每一个水灵灵油润润的肘子,在经过胖胖那怨毒的目光扫描后都会立刻萎缩成八十岁老头儿的脸!想到这里他几乎笑出声来,急忙在胖胖居高临下怀疑的审视中,费力的咳嗽几声掩饰过去。其实,
他是怨恨他们一家的,爸爸(就是旅馆大叔啦,狸子可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的!总是那样凶狠的对狸子吼叫!)坚持说姥姥死去了,还对他吼:每个人早晚都要死的,只是她比我们早走些时日罢了,有什么好哭的?
姥姥没有死,她一定是嫌我淘气,才藏起来不愿意理我了,我一定要去找回她!
好好…狸子,咱先好好的吃饭上学,等长大了有力气、有能力了就去找姥姥好不好?旅馆大婶到是很有耐心。
恩…可是姥姥现在都七十岁了,我才十岁,她能等到我长大吗?
能!!你姥姥可不是普通人哦,她啊,其实…。
咳……大叔重重的咳嗽打断大婶的话,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狸子的心里不再那么难受,其实他早也朦胧胧的觉到姥姥不是一般的人,可是她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一定要找到她!!!他在心里坚持的喊着。但是没有再发出语言顶撞他们一家,因为自己的到来,他们不得不在二楼之上又加铁皮跟栏杆,拦出个小小的三楼中间隔开分别给他跟胖胖住。饭还没有吃完,地主婆样的房东太太就来了,她吁吁叨叨牢骚满腹的不停埋怨,高大的旅馆大婶矮着身子,低声下气的赔不是说好话,姥姥从前送来的许多山珍都给了她,预交了风险押金五千,还每月长了一百的房费,可她还是依依不饶,曳斜着眼睛看着在一边吃饭的胖胖说:吆,穷人家的孩子倒生的一副富人肚肠!小心吃的你老子赶明去砸骨买血了!
大叔只好又掏出二百块钱陪着笑说:孩子们都大了,这房子实在是…住着不方便,没办法,嫂子,您抬抬手我们过去了,以后有什么用的着的…。
嘿……孩子大了,早知道自己的本事潮,别藏着掖着的生啊!呆在他娘肚子里不占地儿,我这里不方便?我这房子现在市值三十万!你再做上三辈子工也买不起我房子一角儿!我这一辈子愁的是钱怎么花完,难道会要你来帮忙?笑话哦…
狸子缩在一边,他低头看着那女人,她身上的旗袍已被满满的肥肉撑的目瞪口呆,暂时被强力的丝线拉扯着,几欲迸裂,但是她又在生气,这下好了,本来肥胖的如同…现在却似只已超越了最大限度承受能力的气球,就这样还能勉强走掉的,但她没好气的还去拽大叔手中那一百块钱!狸子的脑海里这时突然闪现出白蛇及它的说过的话,他决定试试那个意念变异法!默默的看着房东女人,他嘴巴动了几下,啪…啪…啪…哦…吆!那女人再也顾不得拿钱了,恨不得再长出几只手脚撤住那几片像彩云样飞上半空的丝绸旗袍,最后穿着大裤衩捂着上身在住店人们的围观轰笑中,飞速消失了。
从上午一直到傍晚,汗流浃背的大叔骑着除了铃铛不响,浑身嘎吱吱乱叫的破三轮拉着狸子跑学校、跑户籍、跑各种证明,真是磨破嘴、跑断腿,脸笑到僵、汗淋成雨。最后终于把全部需要的都办齐全了。
狸子跟胖胖在镇外一所民办的小学里上了四年级,在这里大家都叫上了他的学名&ldo;李离&rdo;只有那个胖胖不管当着多少人都自顾大声叫&ldo;狸子!!&rdo;每个课间空隙她都要来狸子的教室巡视一回,看看有没有人欺负她的这个小哥哥。狸子本来就内向的很,再加上新环境完全陌生的人群,他更始木呐的厉害,连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都嗑嗑巴巴说不利索,下了课也不跟同学们说话,腆着脸在位子上发呆。再说那些男孩子们凑到一起尽说些说网上游戏,狸子也不懂烦了就掏出从前姥姥给买的安徒生童话来看,被男生们耻笑是弱智的童话哥儿。
放学回到家,他就一头钻进三楼的铁皮小屋躺在床上继续发呆。这天晚上大概有十点多了,例子躺着朦朦胧胧刚要睡着时,胖胖在她那边小声的叫开了他狸子、狸子……。狸子明明听到了但是不愿意回答,刚刚放学回来,扔了书包她跑出去傻玩乐,现在想起老师布置的作业了,无非又是让狸子替她做呗。
狸子、狸子、哥哥…好,我再叫一声你不答应,就闯进你的闺房抢亲啦!胖胖气哼哼的小声威胁,狸子只好起来了,她那个分量,来到这边蹬蹬的一跳,狸子觉得铁皮房都摇晃着要坠下去了。
作业那?从上面扔过来!狸子没好气的爬起来瓮声瓮气的对那边说。
啥作业啊?傻瓜,叫你起来去看看,咱下面后院子里来了一群你老家亲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