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这么想着心里一抽,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其实说是生死未卜,但护城河水势那般急涌,这都掉进去大半个晚上了,他们沿路找了半天都不见踪影想来已是凶多吉少,尸首八成已经顺着护城河冲进了大江中。疗城护城河不止连接两城,下游甚至是顺着山河入北蛮的,其河流绵延宽阔程度可想而知,里面自然少不得大型食肉鱼类,还能不能找到尸首都是个未知数。
秦禛听完砰的一声生生捏碎了椅子把手。
杨忠亦从这个不可置信的消息中猛地回过了神来,而后他下意识的低头急急看向秦禛:“王上您”
只见他才刚出声,身前的人已经如一阵疾风飞掠了出去,只留下的一地染血的木屑残渣。
杨忠像要追上去,却是一个腿软,跌跄一下就要摔倒在地。
孙毅见状忙起身冲过去扶他。
杨忠借着孙毅的手站稳,老泪纵横的哑声哭喊:“怎么会这样?那孩子怎么会出事,王上都安排好的啊!”
杨忠对于秦禛的安排是一清二楚的,他知道秦禛为什么会带着宋岩出征,一来是怕宋岩在王都里担心他,担心出个好歹来,二来是秦禛知道他此次出征,逃跑在外的太后定然会借机生事,秦禛怕魏太后对宋岩动手,毕竟宫里也不是一定安全,他远在千里之外若真是宋岩出了什么事,他根本来不及救人,所以想着将人带在身边严加保护反而能更安全些。
他怕宋岩在路上遇袭,特意派了一万精兵一路护送,他怕宋岩在疗城遇袭特意派了一千精兵将宋岩那小小的院子围成铁桶,他怕有人对粮草营动手会误伤宋岩,特意将他的住所安排的离粮草营远远地,他怕有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特意选了一根筋将他的话当做天条来执行的赵钧带人守着宋岩,他把所有能想到的会给宋岩带来伤害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可最后还是出现了意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秦禛从寝房冲出来,翻身上马挥鞭就冲着辽城赤红着眼疾驰而去。
不可能,他不相信!他不可能出事!
“驾!”
街上巡逻的士兵看着冲着他们风一般疾冲过来的骏马下意识纷纷狼狈躲开,而后看着马背上一晃而过的只穿了里衣就骑马疾驰出城的身影又纷纷惊愕瞪大双眼。
那是他们王上?王上自来到边城无时无刻都是沉稳狂傲的,哪怕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都从未有过惊慌,可刚才他们是从王上一闪而过的脸上看到了惊慌吧?他们英明神武如天神般的王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惊慌,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惊慌至此呢?竟然衣衫不整的便跑了出来,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然后很快这些巡逻的士兵就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大事,昨天晚上竟然有逆贼通敌卖国的意图烧毁他们刚到的大批粮草,这确实是惊天的大事。
这些士兵初一听闻亦是当即面露惊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可紧接着那告诉他们的人便又告诉了他们。
“不过王上英明神武,早便安排了孙大人带人潜伏守在那里,不仅没让那些逆贼得逞,反而将逆贼尽数抓获了,只待审问出幕后主使便要将那些狗东西尽数诛杀以慰三军!”
昨夜见了王上惊慌疾马出城的士兵瞬间又迷茫了,粮草没出事?那王上怎么还那么惊慌?莫非还有比粮草被烧了更重大的事情?
一千的精兵整整顺着护城河找了一夜,找遍了护城河人工凿出来的段落,周围岸边的林子也都找遍了,只找到了宋岩当时乘坐的马车,宋岩和陆行之的身影都没找到,不用想,两人应该是被急涌的水流顺着护城河冲进了绕城而过的河流中。
一个个想到这不由面如土色,尤其是被人用水泼醒的赵钧,他昏迷醒来得知宋岩掉进了河里,觉得天都塌了,犹豫过后本想亲自去找秦禛领罪,却被人告知孙大人已经回边城了,会将这件事顺便告知王上。
赵钧便留在了辽城惴惴不安的带着搜救宋岩,顺便等着王上的发落,他只觉自己此次弄丢了宋寺人和王储定然必死无疑了!
秦禛骑马疾驰赶到,看到的便是数千的精兵和士兵垂头丧气的沿着护城河搜救的一幕,他红着眼跌跄从马上下来逮到个人抓住就问:“人呢?”
那人初始都被秦禛赤红的眸子吓懵了,反应过来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当即瑟瑟发抖的惊慌高呼喊:“王!王上!”
赵钧正好在附近,听到喊声身子一颤,惨白了脸,但还是当即寻声跑了过来,砰的一声对着秦禛跪下。
秦禛看到赵钧将那小兵一把丢开,红着眼冲到赵钧面前,弯腰一把抓着他衣领瞪着他咬牙厉声问:“孤让你保护的人呢?告诉孤,他在哪儿?”
赵钧看着秦禛红的仿佛要流出血泪来的一双凤眸,当先落了泪悲戚哭喊:“属下无能,辜负王上对属下的信任,没能保护好宋寺人和王储,害他们为歹人所害跌落护城河,万死难辞其咎,请王上降罪!”
他一说完,秦禛咬牙抬脚便将他狠狠的踹了出去。
赵钧砰的一声砸到十米开外的大树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俯首直直倒地。
秦禛缓缓直起身来,赤红着眼目光呆滞又疯狂的盯着前面的护城河摇头缓缓说:“不,孤不信,他命那么大,都能从孤手里死里逃生那么多回,怎么可能会死在小小的一条护城河里?不可能!他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