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比刚才道上刮过的西风更冷。
冷到了骨子里。
他清楚得很,之所以被迫受了这门婚事自然离不开眼前这女人,以及他那自幼一道长大的好弟弟。
如今他在朝中,倒也有人愿意为他说几分好话了。
只是他压不住心底的厌恶和恶心。
裴清荷一时间愣住了。
眼睁睁看着慕明韶伸手抚上了还有几分烫意的瓦罐。
然后推下书案,“砰”一声,在地面化开无数细小碎片。
不少汤汁随着碰撞溅上两人衣摆。
慕明韶却未低头看上一眼,只冷冽地扫了眼裴清荷,而后沉声一句“滚”。
裴清荷一时间,人都吓傻了,傻愣愣看着浅粉长裙上被溅上的汤汁,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仿佛喉咙被人封上。
再出声,就是一阵一阵抽抽噎噎得哭声。
她抬手抹了把糊住视线的清冷,沙哑的嗓音带上十分委屈,“慕明韶,我为了你险些与父亲决裂……你…对我竟还这般态度。”
“那女人走了你现在便后悔,那也得我离开了你才能念起我的好吗?”
她说着说着便沾上了几分怒意,最后猛一跺脚,瞪了眼慕明韶清淡冷峻的面容,甩袖出门。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沉闷声响,慕明韶缓缓抬起了眼眸。
那个精致的铁盒如今依旧在他眼下摆着,几乎去哪儿都得带上。
裴清荷说谢依依离开后他才后悔,却不尽然。
他分明那日已想着与她缓和关系。
岂料,一个字都未说出,谢依依便没了影。
他伸手将那小盒拿了过来,在掌心之中把玩着。
屋内生着炉火,刚将小铁盒握于手中时,依旧带着几分冰冷,握久了,才缓缓有了温度。
就…如他。
他刚生了几分温热,那手便将他倏地松开,如今,他又成了最初那般模样。
心底腾然生起几分怒火。
他还从来不曾觉得自己这般没用过。
甚至于连他自个儿出马,竟也未寻得一丝一毫谢依依的踪迹。
他一度认为她兴许是死了,连做几日噩梦,其后才又安慰自己,谢依依那般模样,若真在寻常城镇中死去,不该掀不起一丝波澜。
手中小盒被他越捏越紧,他闭上眼眸都能忆起谢依依的一颦一笑。记得她小巧精致的脸蛋。细白柔腻的肌肤。
着了魔一般。
原先他想着世界女子皆是一般模样,后来才发觉,谢依依与她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