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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那时候，国民党继日寇之后，对根据地进行了严密封锁，就是买一两煤油，一盒洋火，一包牙粉都很困难这时，城乡的商人小贩，往往用各种方式把货物偷运出来，获取厚利尤其是染料，要弄出一筒来，就能赚好几倍的价钱李能的注意力又转移了他把车子铺换下来的破旧零件，整成了一辆虽然难看但却很牢固的车子，就投身到这个带危险性的行业里去他把染料装到车子的轮胎里，在大道上呜呜飞驰这新的职业，带给他最大的成功，使他觉得他以往从事的那些&ot;小勾当&ot;，简直是一个可笑的笨汉的做法

平津解放，大军南下，村长和支部书记都调去开辟新的地区了这时李能就担任了村长随着大城市的解放，李能面前展开了更广阔的天地他来往于北京、天津、保定之间，有时贩运布匹，有时贩运铁器，有时驮来一些破旧衣服、布头子，在集上出卖，赚了不少的钱时间不长，他已经置买了一辆胶轮大车，一匹大黑骡子，成为凤凰堡日子最红火的一家

大妈匆匆走着李能的家住在街东头，并不算远，不一时就来到了这是一个大黑梢门，门前停着一挂崭新的大车，一个精干结实的小伙子，正端着半簸箕高粱给那匹大黑骡子加料，好像要走远路的样子

&ot;小锁!&ot;大妈招呼了一声

小伙子转过头来，他在太阳地里晒得满头是汗大妈问:&ot;你爹在家不?&ot;

&ot;在哩!&ot;那小伙子向家里摆了摆头，&ot;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走了&ot;

大妈顾不得细问，就走进院里她好久没有来了，没想到院子有这么大的改变她惊讶得几乎叫出声来那正房东西间，都换上了明光瓦亮的大玻璃窗从玻璃窗里，可以看见雪白的蚊帐门上垂着竹帘门口两边，一左一右摆着两大盆夹竹桃，开得红艳艳的西边是一溜牲口棚，换了一个大青石槽，槽上拴着一个小骡驹鸡窝也修得非常考究，还有两扇小木门就是墙角里那堆煤，你都不可能看到主人有一点马虎大块放在下面，中溜块在中间，小块摆在顶上，堆成了很整齐的宝塔形特别使大妈惊讶的，这整个小院的地，平展展，光溜溜，竟同城里的洋灰地一模一样，不知主人是怎么搞的

&ot;他大哥在家吗?&ot;大妈叫了一声

&ot;在，在，&ot;只听门里一阵响动，竹帘一扬，走出一个身穿洁白裤褂的中年人来，正攥着一张葱花油饼吃着，两只手油晃晃的他笑嘻嘻地随口谦让着:&ot;婶子，你里边吃点儿?&ot;话虽这么说，但他却把门挡了个严，惟恐大妈再跨进一步

大妈斜了他一眼说:&ot;你这院子拾掇得好漂亮呀!&ot;

&ot;嘿，什么物件都在人收拾&ot;他满意地笑了一笑，&ot;其实并没有花几个钱!你就比如这烧了一冬的炉灰，你们怕都扔了，我是一小撮也没抛撒你瞧这地，就是用炉灰搀上石灰砸的你跟大津、北京那洋灰地比比，我看也不在以下刮起风来，连一点儿尘土都没有你再比如……&ot;

&ot;他大哥，我找你打算商量点事儿&ot;大妈打断他的话说

&ot;咳，真不凑巧&ot;他皱皱眉为难地说，&ot;我马上就得赶路!&ot;

&ot;你要到哪儿去?&ot;

&ot;到山里去&ot;

&ot;到山里干什么?&ot;

&ot;唉呀，我的婶子，你怎么越过越糊涂了?&ot;他把最后一块油饼塞到嘴里，&ot;你算算再呆几天是什么日子?……连八月十五你都忘了?我得赶紧去拉一趟鲜货&ot;

&ot;你明天赶早动身不行?&ot;

&ot;老天爷，你算算有多远哪!&ot;李能扳着他那油晃晃的指头，&ot;这儿离易县山边子，足有200里路来回400挂零今天傍黑，我得赶到梅花渡过河，明天这档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办了货，马上往回返，怕还赶不上飞龙镇的大集哩!&ot;

&ot;你就不会让小锁去?&ot;

&ot;他?秤高秤低，还看得出来;要说办鲜货他就不懂眼了常说，&39;有同行的货，没有同行的利&39;年前我让他到山里拉核桃，争点儿没把我气死人家跟他一样拉了一车，就比他多挣了半口袋小米!再说，他还有他的事我让他今天就得赶到保定，去弄一批镰刀回来，眼下正秋收，这也不能误了&ot;

大妈有些生气，但竭力忍住说:

&ot;这么说，村里天塌下来，你也不管了?&ot;

这李能异常机灵，听大妈口气不对，眼珠一转，连忙说:&ot;好，好，你就简单地说一说&ot;他又回过头去:&ot;小锁妈!油瓶挂到车上了吗?&ot;

&ot;还没有哩&ot;竹帘里有人应声答道

&ot;你是死人吗?屁大一点儿事也得我结记着!&ot;

屋里人低声低气嘟嚷着:&ot;人家正刷碗呢&ot;

&ot;刷碗，我们起身了，你不会刷吗?你办事有没有一点儿计划?&ot;他向屋里不满地斜了一眼

屋里走出一个脸孔黄瘦的女人，也顾不得跟大妈打招呼，在牲口棚里找出一个黑瓷油瓶，提着到梢门外面去了

&ot;多膏点儿油!&ot;李能在后面大声说，&ot;来回几百里，拉上千斤货，不是闹着玩的!&ot;

当‐‐当‐‐屋里传出很好听的自鸣钟的声音

&ot;两点了&ot;李能搓了搓手，对着大妈，&ot;你说，你说&ot;

大妈不耐烦地从口袋里取出郭祥帮她写的纸片，递给李能:&ot;你看看吧!&ot;

李能皱着眉头看了几行

&ot;这是谁写的呀!这个乱劲!&ot;他撇了撇嘴，&ot;一个笸箩，一个簸箕，一个小红箱子，一个……这是什么意思?&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