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么快就被瞧出来了。”她还刻意压低嗓音说话呢。左湛天当真受不了了,他猛地将她一推,压制在桌边,“虽然你是格格,但也不能自作主张想怎样就怎样,你阿玛额娘知道你来这里吗?”“不知道,其实我瞒着他们追过来心里也很愧疚,但我还是决定要跟着你。”她眸子闪过水亮的光影,委屈的望着他,“你……就这么讨厌我?”“这跟我对你的感觉无关,而是你不能跟着我。”虽说鲁达国是他们的邦交之国,但毕竟不属大清国境,会发生什么事他压根无法预知。“我的安全不用你负责。”她紧张的抿紧唇,回睇着他一脸僵黑的神情,“我……我说的是真的。”“你!”重重吐了口气,他摇摇头,“不行,趁现在尚未走远,我会让慕伯派辆马车送你回京。”“我不要。”怎么可以这样?她瞠大双目,非常认真地说道:“如果你强迫我,我会在你面前自刎。”闻言,左湛天表情一僵,着实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再看向她纯净坦然的目光中带有一股傲气,说不定她真会这么做,还真是个棘手的丫头!好不容易他压制她的手渐渐放缓,她哑着嗓音又说:“别生气嘛,求求你带着我,我会很听话的。”“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出现等了多久?让我跟着,求求你。”在他面前,她释放出一抹灿烂的笑花。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偏偏她还笑得这么甜美,左湛天就算万般无奈,又怎么骂得出口?“如果发生任何事,你要自己负责。”既然这丫头都可以以死来要挟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是。”水宓开心的扬高声调。“你继续做男装打扮比较安全——”不等他说完,她又高声喊道:“是。”左湛天揉揉眉心,瞅着她嘴角那朵梨涡,沉静下心情继续说:“还有,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况且出门在外绝对不像在府邸那般舒适,有时还可能餐风露宿,因此你千万别期待我会把你当格格伺候着。”“是,这个我明白。”这次她嘴边的梨涡更深了。“好了,你出去吧。”他挥挥手,突觉太阳穴频频抽疼了起来。“那个……”她迟疑着要不要说,可见他没反应,她便直接开口道:“我也还没用膳,可以端来和你一起吃吗?”“不行。”他大声顶了回去,可吓了她一跳,“不对,我都忘了问,你是怎么进来客栈,又怎么会端早膳过来?”“呃……那是因为我……”心想瞒也瞒不住,她索性将出府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所以这不关慕伯的事,他也是被我骗了,你别怪他呀。”“呵,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怕我冤枉了好人。”听不出他话里的含意到底是褒还是贬。“干嘛用这种语气说话,你都不知道晚上独自在山路奔驰有多可怕,我为了追到你都将这些惊颤强忍下来,你怎么可以……”她现在又累又饿,他却连一句好话都不肯说,真让人泄气。“我可没让你来,怎么可以将那些事归罪到我头上。”左湛天挑起眉,“倘若不满意,你可以离开。”“真气人,算了,自己吃就自己吃。”对他做个鬼脸后,她气呼呼地走出去。望着她悻悻然离去的背影,还有方才那吐舌皱脸的模样,左湛天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尽管她很烦人、黏人又缠人,不过仔细想想她还是有可爱的一面。待两人吃完早膳,打点完毕后,水宓跟着左湛天、慕伯上路了。因为有左湛天在,水宓不再像昨夜独自赶路那般惶恐害怕了。一路上都没停歇,直到入夜后,才随便找了间客栈休憩。首次在外过夜,水宓睡得极不安稳,直到半夜惊醒时已是冷汗涔涔。“春桃……春桃……”她喊了几声,才猛然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对呀,我怎么搞的,才来到这里就忘了呢?”水宓敲了下脑袋,“该不会被那没礼貌的家伙给气得脑子都僵化了。”突地,饥饿的感觉又冒出头来,她起身走出房间,才发现客栈早已打烊了,厨房里连个火星子都没有。退出厨房,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为了寻夫追来这里,可人家却不理不睬的,就连肚子饿了也没人关心。“好饿喔。”走到后门处,她偷偷瞧着天上的月亮,却不敢让它瞧见她的泪。是自己执意要跟过来,就算再辛苦都得忍着,她又有什么资格掉眼泪呢?摸摸肚子,她转过身正想回房,却惊见左湛天就站在她背后,“啊!”“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嘛?”他挑眉问道。“那你呢?为何跑出来吓人?”水宓拍着胸口,“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出人命的?”“胆子这么小,怎么说服自己离家出走的?”左湛天因为不适应这里干燥的气候,故而没有睡意,才特地出来走走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你又要激我了?算了,我回房睡觉去。”才走了几步,竟听见他说:“你不是饿了?”“你怎么知道?”难道她的肚子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叫了?“刚刚不是对着月亮说好饿吗?”撇撇嘴,左湛天遂道:“跟我来吧。”发现他似乎也挺关心她,并非真的不理她,水宓暗笑在心底,揣着喜悦的心情随他而去。当她发现是去他的房间,不禁在门口迟疑了。“怎么不进来?”他试探性地问道。“呃……我虽然认定了你,但毕竟还没成亲,现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就算她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但是该有的礼教她还是懂得的。“哇!当真是冬天要响春雷了,你竟然会介意这个。”他轻佻的嘴角弯成讽刺的弧度,“放心吧,就算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这儿有干粮,你到底想不想吃?”水宓又怎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冷嘲热讽,偏偏她就是激不得,于是她立刻大步跨了进去,“以为我怕你?老实告诉你,我怕的话就不会跟来了。”接着,她还刻意将房门关上,营造出一股暧昧的氛围,并拉起挑衅的笑容对他说:“这样如何?是不是更引人遐想?如果被人发现我是没差,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倒是你就……”“住口!”这女人是恶魔,亏他还觉得她可爱!水宓无动于衷的望着他,“干粮呢?”他没辙的将慕伯事前准备的烙饼拿给她,“就这些,拿出去吃。”“怕我会吃了你?”深吸口气,她抿紧唇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道:“不,我就在这儿吃,这儿有茶可配,先谢谢了。”随即坐了下来,她打开油纸袋,拿出一块当着他的面啃了起来。见她那副赌气的小脸,左湛天忍不住凑上前问:“瞧你气呼呼的,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我没生气,只是在习惯,习惯你那尖酸刻薄的脾气。”说着,她不禁抬起眸子对他笑了笑,“放心,我会努力容忍你的。”“你!我好心好意的……”“对,就是看在你还怕我饿着,愿意把干粮拿出来给我吃,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虽然水宓确实非常生气,不过看在这块烙饼的分上她的气也消了一半,“还有,我也没那么讨人厌,你跟我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我的好,至少我府邸的下人们可没一个说我爱摆架子,和我好得跟朋友一样。”其实,在得知他的身分时,她曾派王贵去打听一下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仅有才干、有外貌,更是个正人君子,皇上还非常器重他。既然如此,她也没啥好挑剔的了,至于他对她的态度,她可以故意忽视,尽管有时还是会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