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惨叫过后,不知谁高声念了几句什么,这群黑盔甲卫兵几乎同时用双手挖掉双眼,再次哀号着朝她扑了过来。她这才看清这群黑盔甲卫兵的长相,简直恐怖至极。血窟窿似的两只眼睛,灰白色脸庞,僵硬的肌肉,没有任何表情,牙齿阴森乌青,张牙舞爪扑过来时,仿佛最凶残恶灵即将缠上一般。她深吸一口凉气,来不及多想,再次挥起长剑,剑随心动,巨大的白雪冰墙平地升起,形成一道天然屏障,瞬间挡住他们的进攻,冰墙刹那又化为冰棱利剑,嗖嗖嗖地朝他们射去,尖利地穿过他们的胸口,一声声惨叫之后,他们嚎叫着倒在雪地里。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们又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再次发出恐怖的哀嚎,睁着血窟窿眼睛,伸出枯枝般的惨白双手朝她扑过去。这下她有点慌了,挥动长剑,又一剑一剑地挥过去,卷起雪地上的所有冰雪,形成更猛烈的冰雪风暴,将他们高高卷起至半空,再狠狠地摔下来。落在雪地的刹那,他们的身体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溅,可仅仅只隔一两秒,竟又重新组合,再次组成新的人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一次,是所有的黑盔甲卫兵都涌了过去。适才还有一部分在围攻海伊瑟尔,但眼见这边形势不妙,竟全朝她围攻了过来。所有血窟窿眼睛发出冰寒的冷光,嘴里发出恐怖的惨号,极细的胳膊挥舞着,就像世上最可怕的僵尸一样,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寒冷的风如利刃般刮过她的脸,有了片刻的清醒。一段奇异的咒语突然涌现在她的脑海,她立刻默念,几乎就在这群黑盔甲卫兵如潮水般扑来时,手中的长剑再度高高扬起,伴着她近乎尖锐的叫声,发出极度火红的光亮,与太阳的金色光线交相辉映,璀璨到了极致……轰的一声巨响,火红的剑光突然化为一团巨大的烈火飓风,滚滚冲向围扑而来的黑盔甲卫兵,顿时一片火海。巨大的红色火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所有的黑盔甲卫兵都宛若僵尸在大声哀嚎。她也被红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迅速扯下袖口衣襟,遮住双眼,然后一个高高跃起,冲向正在燃烧的黑盔甲卫兵群。蒙着眼睛的她凭着当初黑蝙蝠洞练出的敏锐直觉,在半空腾转着、斜侧着、跳跃着,以一种惊人的灵巧姿势,准确无误地削下了一个又一个活死人的头颅,尖锐剑尖带着滚热的火焰,在砍下他们头的同时削成百千碎片。整片雪地顿时溅起肉体碎雨,纷纷扬扬从火焰里飘飞纷落,惨叫声与哀嚎声在一片火红的火海里此起彼伏,宛若人间炼狱,半边天空此时已被染成刺目心惊的鲜艳血红。这一次,沉浸在火海中的尸鬼们再也无复活机会。她虽然精疲力竭,心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可就在她松了一口气,以为大获全胜之时,远远看见一队黑色骑马正急促赶来。看那黑色盔甲竟与现在这一群的是一样的,心头一惊,她不敢恋战,连忙吹口哨唤来黑鹰,扶起雪地里晕迷不醒的海伊瑟尔,骑坐黑鹰身上,腾空而起,迅速飞远,就像一个小黑点,很快消失了高高的天空……********宽阔明亮的宫室里,壁炉里的火正燃烧着,落地窗外一片白雪覆盖的世界。“你说什么,森暗女王灭掉了一个尸鬼军团?”一袭王室白袍的裴诺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的,属下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英诺森王为此盛怒。”一个黑衣健壮侍从半跪在地,恭敬地汇报道。裴诺尔的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眼神沉沉,用几近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姐姐,我真不希望你如此能干。”“如今薇安女王一剑成名,轰动了整个卡伊泽尔大陆,森暗之国的莫尔王觉得颇有危机感,刚递来消息,希望能获得您的全力支持。”裴诺尔缓缓露出一抹阴沉的笑,“你告诉他,他若有本事,就自己保住位置,我是不会出任何力。如果他没本事,我会另寻人取代他。”“是。”黑衣侍卫领命而去。偌大的宫室里只余他一人。这是他曾经做王太子时的起居室,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壁炉里的火光发出的嗞嗞声微妙作响。昨晚他又梦见了姐姐,梦见他们仍像从前一样在起居室里嬉笑打闹。他微闭着双眼,仿佛又回到了旧日时光。很久以前,她整日缠着他,只要他一回来,必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惹得其他侍女纷纷侧目,再这样下去,她必会成为所有侍女的眼中钉。“姐姐,我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弟,永远这样子,好吗?”他曾这样对她说,希望她能暂时消停一会儿。结果,正在为他倒水的她的手指被滚热的水烫到。他又急又心疼,不顾一切抓住她的手指放进嘴里温柔吸吮。她害羞地凝视着他,眼神里有种奇异的柔情光芒,刹那几乎将他的心防攻破。他慌乱地取出她的手指,冷言冷语后转身离去。她不知道的是,他之后立刻找了两个美女来泄火。与美女们疯狂滚床单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全是她被他吮住手指时情潮暗涌的动人神情,让他狂野得无法自控,直到把两个美女折腾得痛哭求饶,全都下不了床才罢休。“姐姐,你这次太不听话了,居然把我送你的钻戒退还给我,还与英诺森王纠缠不休。”他凝望着落地窗外纷扬的雪花,低低道,“我该怎样罚你才好呢。”宽大的金色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后传来心腹随从阿尔杰的沉稳声音:“陛下,王后殿下刚被查出有孕。”“哦?”隔着房门,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几个月了?”“两个月。”他猛地扬声大笑起来,笑声浑厚悦耳,“好,好好打赏,将最近刚送入宫的最名贵滋补品给她送过去。”小王后有孕成为希达尔斯皇族近期的大事,所有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纷纷送礼祝贺,还有高级别的贵夫人与贵女递帖求见,想要亲自问安,使原本因毁容而气焰覆灭的小王后一时风头无俩。奥美黛冷笑着听完侍女的禀报,打开一只精巧银色鸟笼的笼门,抓住正啾啾鸣叫的白色小鸟,将一张小字条绑在它的小腿,“去,通知亚瑟,可以行动了!”白色小鸟扑腾着翅膀飞快飞向了窗外,穿过花园,飞过了小树林,绕过了庞大喷泉池,就要飞出皇宫高高的深黑色高墙时,怦的一声响,一枚坚硬小石子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小鸟的身体,还有一枚小石子打中了小鸟的头,速度太快,小鸟甚至来不及叫一声,便如倒栽葱一般坠落下来,落在了一张布满厚茧的粗厚手掌上。半个月后,路面积雪初融为硬邦邦的湿滑冷冰,使得整座希达尔斯主城又冷又潮,到了半夜更是冷得出奇,连巡夜的卫兵们都恨不能裹着大暖被在街上行走。天就快亮了,巡夜的卫兵们纷纷打起了哈欠,就要与下一队巡卫交接了,难免会有所松懈。就在这时,一个极快的小黑影嗖地一下从城门不远处的巷口掠过,一个卫兵眼尖,厉喝道:“是谁?”所有巡卫都警惕起来,一起朝阴暗的巷口冲了过去,谁料这条又窄又破旧的小巷空无一人。巡卫们却不敢掉心轻心,举着火把,眼神四处扫射,极为小心地走入巷子。这时听得“喵”的一声叫,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狸猫跳上墙头,摇晃了两下黑色长尾巴,又“喵”了一声就跳了下去,哧溜一下不见了踪影。原来是一只猫,众卫不禁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被火把火照亮的破旧窄巷里,一个年约十岁、衣衫褴褛的脏污小女孩,披散着一头金色乱发,抱着黑猫从斑驳墙头跳了下来,朝小巷子的另一出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