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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实在热昏了。

对于冷，我一向充满贵族式的傲慢‐‐咬住牙齿、拒绝发抖的时候，总觉得全人类的自尊，都聚拢在你的身后、帮你按住身子。

可是对于热，我就完全放弃、完全不抵抗。流汗是狼狈的事，根本谈不上什么人性的尊严。

就像不识时务的苍蝇，绕着你的脸嗡嗡扑飞，怎么赶也赶不走的时候，就算你是行刑前的贞德，也会觉得心灰意懒的。

奇妙的是，当那排滑完水的牙齿，边走向我，边沁出一粒一粒汗珠时，竟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更加亮晶晶的，闪烁着白光。

由此可见，牙齿和夏天的关系，的确比牙齿和冬天的关系要融洽的多了。

当牙齿遇见贝壳

&ldo;滑水滑得很好啊。&rdo;我先招呼对方。

&ldo;嘿，大概因为天生就不怕水吧。&rdo;牙齿很开朗的回答我。因为只有白白的牙齿，其余什么也没有，自然而然就令人感觉是在笑。

可称作&ldo;露齿而笑的最高级句法&rdo;。

被认为是大礼上天性开朗的牙齿们，虽然不见得同意，也总是无可奈何的笑着接受了。

&ldo;还喜欢这里的海滩吗？&rdo;

&ldo;喜欢。&rdo;牙齿在我右边的沙滩椅上坐下。

&ldo;有很多的贝壳，感觉很亲切。&rdo;

牙齿对贝壳类感到亲切，这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怪不得每次吃生蚝的时候，总隐约察觉到牙齿的心不在焉，原来都只顾着跟蚝的壳谈天去了。

牙齿的意志与抉择

&ldo;阳光好强呀。&rdo;牙齿叹着气。

&ldo;当心晒黑了。&rdo;我看看牙齿白的刺眼的身子。

&ldo;哈，就是为了晒黑，才到海滩来的啊。&rdo;牙齿有点得意地挪动身子。

&ldo;哦？为什么会想晒黑呢？&rdo;

&ldo;作为一排牙齿，只知道享受着天生的白色，并不能算是有志气吧。&rdo;

&ldo;嗯，说的也是。可是，也不全都是白色的吧？也有不少黄的牙齿、黑的牙齿的，不是吗？&rdo;我立刻想到公园那位停车管理员的牙齿、完全归化了烟草的黄褐色，是&ldo;植物人&rdo;的范例。

&ldo;发黄或者发黑，如果不是由于自身的意志与抉择，是毫无意义的。&rdo;白牙齿很郑重。&ldo;就像因为生病而变瘦的人，怎么能够跟因为减肥才变瘦的人，相提并论呢？&rdo;

听起来可真像减肥班教练在说话。

&ldo;那，想要晒到多黑呢？&rdo;我心中浮现的，都是很失礼的类比‐‐烤焦的玉米啦、涂改的稿纸啦、融化的柏油马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