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男人脸色大变,和陈不周对视。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是警察。”
他的口型在说——“开木仓。”
开枪啊。
朝他开枪。这是唯一解法。
可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高级警督的陈sir——陈不周,却没有如他所愿,他喉结慢慢滚动,一字一顿道:
“我们警察全是税金小偷,是废物,是社会垃圾——怎么样,够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
“可是不行啊,陈大警官,你们的态度不够诚恳,让我不大高兴。再诚恳一点,再大声一点,让在场所有人——哦,对,还有新闻媒体都听见,那样……”
操牌手轻笑,嗓音是殿堂级的优雅,让人瞬间联想到小提琴的优雅琴弦声。
他微微一顿:“说不定……我就答应暂停炸弹了。”
陈不周眼底火星子隐忍一时难发。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
他可以不要自己的脸面,不要自己的尊严,不在乎自己。
但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站在所有人目光中心,站在媒体的摄像机中心,他代表的不是陈不周,而是一整个警方形象,要丢脸,丢的也都是警署的脸面。
这不是双唇轻轻一碰便做到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损害警署的尊严。
陈不周沉默良久,没有说话,而他藏在背后的拳头悄悄攥紧,神色越发严肃冷硬,黑眼睫随之轻轻翕动了一下,似乎是终于打算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道细微到听不清的声音。
咔嚓——
陈不周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转头,看向身旁的这个男人。
糟了。
他在咬舌自尽!
陈不周条件反射地伸手去卸男人的下巴。
但晚了。
经过专门训练,卧底警察懂得最快的自尽方式。
不到一眨眼的瞬间,大量鲜血倏地一下从男人的口鼻处涌出来,他瞪大眼睛,呛咳一声,却没有将血吐出来,而是悄悄松手,不着痕迹地一把推开了那个被他“挟持”的女人;接着闭上眼,靠在墙壁上不停咳嗽。
这不是陈不周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在他面前自杀。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卧底生涯宛如空中自行车般的紧张与痛苦,那给人带来的不仅是□□方面的摧残,更可怕的是精神方面的打压。
能扛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而被抓出来的卧底,没有一个能得到好下场。
就像此刻站在他面前咬舌自尽的男人,他的同事,一名警察。
一般而言,像这样咬断舌头其实是丧不了命的,由于凝血功能的作用,咬舌除了徒增痛苦外几乎没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