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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兴致勃勃准备出行的时候，陈巧打电话回来了，声音有些疲惫：&ldo;弟，你考完了吧?赶紧来上海，一个人来。&rdo;陈赞愣了一下：&ldo;姐，我要去云南玩，已经买好去昆明的车票了，这两天就要出发。&rdo;他听见陈巧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犯怵，那份轻松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他又回到了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陈巧那边安静了片刻：&ldo;和谈天一起去?&rdo;&ldo;是。&rdo;陈巧好半天没有说话，陈赞似乎听见了一声啜泣，他心里一乱，连忙说：&ldo;姐，你别哭啊，这事我们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们还是决定在一起。而且，我喜欢谈天，但并不喜欢别的男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彼此不再喜欢了，我还是会娶妻生子的。&rdo;这话诚然是在安慰陈巧，不过也是真的，假如有一天，他和谈天感情不再，他必定会走普通人所走的道路，不过这种可能性有多大，陈赞可不好说。&ldo;真的?&rdo;陈巧低声问，她吸了一下鼻子，对陈赞说，&ldo;小赞，姐需要你，姐出了点事，你来帮帮我。&rdo;陈赞再次吓了一跳：&ldo;姐，到底出什么事了?&rdo;陈巧说：&ldo;电话里不好说，你来了就知道了。&rdo;陈赞想了想，那旅行计划就得改变了：&ldo;我和坛子一起过来好吗?&rdo;&ldo;不，不，别让他来，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事。&rdo;陈巧连忙拒绝。陈赞心里一咯噔，看来他姐真出事了：&ldo;姐，你放心，坛子一定不会乱说的，他很可靠的。&rdo;他已经答应谈天说要一起去旅行，结果却把他扔下自己去了上海，他心里不定得多难受呢。陈巧没有再说什么，陈赞就当她默认了。&ldo;姐，那我现在去买去上海的车票，明天就出发，你看行吗?&rdo;陈赞也急于知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陈巧低声说：&ldo;嗯，好，你快点来。&rdo;陈巧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她怀孕了。孩子是王文俊的，他们从上大学开始，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因为父母不允许她过早谈恋爱，所以她一直都是瞒着家里的。上海这个城市，比内地的思想观念要开放得多，两人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所以从大二暑假开始，两人就同居了。因为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平时还是各自住校，只周末的时候出去约会，偶尔会在外面开房。陈巧一向懂事听话，未婚先同居大概是她一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了，所以她不敢跟家里人说。这次意外怀孕让她有些措手不及。90年代的在校大学生怀孕生子，若东窗事发，那就只有退学一条路可走，哪像后来还可以休学生子。陈巧还有一年才毕业，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惊慌不已，找到王文俊，王文俊也有点慌乱，这事有点超出他们的计划。对于孩子的去留问题，两人有点分歧，王文俊想把孩子生下来，但是陈巧却不想要。不是她不想要孩子，而是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她才二十岁，刚读完大三，大学都没毕业，却要为了孩子舍弃自己的学业，她怎能甘心。两人就这个问题起了争执，陈巧给陈赞打电话的时候，正和王文俊吵过架。她现在很想有个人来支持一下自己，给自己出点主意。陈赞和谈天赶到的时候，大学已经放了假。陈巧在宿舍里等他们，宿舍里其他同学已经回家去了，只剩下陈巧一个人。陈赞发现她姐的气色相当不好，满脸憔悴。&ldo;姐，你怎么了?病了吗?&rdo;陈巧看见陈赞，便抱住弟弟呜呜地哭了起来。谈天默默地去将宿舍门关上了，两个人站着，等到陈巧哭完。&ldo;到底怎么了?姐。&rdo;陈赞等他姐不哭了又问。陈巧又羞又愧，咬了咬下唇：&ldo;你们陪我去医院吧。&rdo;&ldo;到底怎么了姐?&rdo;陈赞吓得抓紧了他姐的胳膊。陈巧摇了摇头，神态非常倔强：&ldo;没多大的事，我要去打胎。&rdo;&ldo;啊?!&rdo;尽管两个人来路上猜测了一路，这个消息也还是吓了他俩一跳，这么乖巧的陈巧，居然会未婚先孕。陈赞问：&ldo;是王文俊的吗?&rdo;陈巧抬起头来看着弟弟，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陈赞和谈天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ldo;王文俊怎么说?&rdo;陈巧低了头：&ldo;他想要。&rdo;陈赞小心翼翼地看着姐姐：&ldo;你不想要?&rdo;陈巧摇了摇头，将头转向一边：&ldo;我才二十岁，大学都没毕业，我没有能力给这个孩子未来。&rdo;谈天迟疑地说：&ldo;可是王文俊说了他愿意要孩子。&rdo;陈巧蹙起眉头看着谈天：&ldo;他当然是一句话就行了，孩子又不要他生，他可以照样上他的学，我却得退学去生孩子。&rdo;陈赞试探着说：&ldo;姐，你其实可以先休一年学的，反正你年纪也不大啊。&rdo;陈巧奇怪地看着弟弟：&ldo;你说我回家去生孩子?你让爸妈的脸往哪儿搁?&rdo;陈赞一向知道他姐温柔乖巧的性格下面有着一颗倔强要强的心，她其实特别有主意。&ldo;再说了，我要是生了孩子，连户口都没法上，孩子还是个黑户。&rdo;陈巧显然经过了详细的考量。陈赞小声地说：&ldo;你可以晚几年再给他上户口的，到时候顶多罚点钱。&rdo;这种事其实并不鲜见。陈巧低头沉默不语。谈天拉了一下陈赞，小声地说：&ldo;算了，这事让巧姐自己拿主意吧。&rdo;陈赞有点难受，他自己将来注定是不会有孩子了，姐姐有了孩子却不想要，虽然以后还会再生，但是这个小生命，他有机会来到这世上，却被很快剥夺掉了。陈赞说：&ldo;姐，我们还是找王文俊谈谈吧，这事他有责任，应该征求他的意见，我们再商量一下。&rdo;陈巧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卡，去楼梯转角处的公用电话那儿给王文俊拨电话。谈天伸手抓紧陈赞的手：&ldo;别难过，巧姐以后还会生呢。&rdo;陈赞也叹了口气，陈巧提醒了他，父母的确是很要强很好面子的，要是将来他出柜，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伤害呢。他们会原谅自己吗?陈赞揉了一把脸，转过头对着谈天苦笑了一下：&ldo;坛子，我发现我们俩困难重重啊，我爸妈、你妈那几关都不好过啊。&rdo;谈天抓紧了陈赞的手，捏得陈赞的手疼了都没察觉到，陈赞也没有挣开，他知道谈天的内心也很挣扎很痛苦。谈天咬着嘴唇说：&ldo;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决的，先不想那么多，至少也得等大学毕业了再说。&rdo;陈赞看着他的眼，点了下头。陈巧从外面进来了：&ldo;他说他一会儿过来找我们，我先带你们去吃饭吧，来了这么久，水都没给你们喝一口。昨天学校就放假了，宿舍里太乱了，我也没心情收拾。&rdo;陈巧拿上钥匙，带着他们出去觅食。一路上陈巧看着他俩，欲言又止，又想起自己的处境，觉得再也没有立场去说他们，只好重重叹了口气。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王文俊已经提着几瓶饮料在宿舍楼下等着了。陈赞看着王文俊，个子并不很高，比一米七五的自己还矮了点，长得倒比原来更帅气，看见他们，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陈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进了宿舍楼。因为已经放假了，宿管阿姨倒是没有再拦截男生。王文俊将手里的饮料递给陈赞和谈天，然后小跑步追上了陈巧。谈天在后面小声地说：&ldo;王文俊看起来也还可以啊。&rdo;陈赞冷哼了一声：&ldo;可以会做这么没谱的事?&rdo;他不相信他姐会主动去要求跟王文俊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