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火堆愈发旺盛,将周围的一切烘烤得暖洋洋的,乔绾起身坐到慕迟的对面,顿了下,感受到胸口的闷热,她离火堆远了些,抱着膝盖出神地看着山洞外的雪花。
乔绾想,乔恒用她试药也不是全无好处,譬如这样寒的夜,她竟也没觉得多难熬,反而有心思赏雪。
只是以后她可以离开陵京了,应该往北走,去一个每年冬季都能看见鹅毛大雪的地方,再也不用忧心有人体寒受不住北方冬季的严寒。
只需考虑她自己欢喜就好。
慕迟看着火堆逐渐旺盛,只觉一阵暖意烘烤着自己原本冰冷的躯体,却还是太细微了,他能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地流失,索性循着乔绾的视线同样朝洞口看去。
上次下雪似乎还是除夕那夜,乔绾团了雪球砸在他身上,笑得前仰后合问他为何不躲,而后笑盈盈地为他将残余的雪花拍落。
她说她喜欢雪的时候,满眼尽是生机勃勃。
“啪”的一声,火堆里的干柴蓦地响了下。
慕迟回过神来,忍不住紧皱眉心,想那些没有意义的过往作甚?
他垂眸,察觉到手背的黏腻,只当是坠河时被尖锐的树枝刮的,未曾在意。
这一晚,二人都没有说话。
慕迟不知自己何时昏睡过去的,再醒来,山洞中已经大亮,雪也早便停了。
火堆的火也弱了不少,多了丝凉意。
慕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对面,随后眯了眯眸。
昨夜还坐在那里的乔绾,此刻已不知所踪。
慕迟安静了好一会儿,洞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果然啊。
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如何能忍受这般不堪的环境?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被抛弃了,也无所谓。
慕迟面无表情地撑着右臂坐起身,胸口的箭动了下,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烦躁,慕迟抬手,攥着多余的箭身用力折断,毫不在意箭矢在血肉里又钻了几分,一泡血自伤口中钻了出来。
“你醒了?”洞口外传来熟悉的女声。
慕迟的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方才转头看过去。
乔绾逆着雪光站在洞口处,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脸也已经洗净,长发只用一根白玉鸳鸯簪绾了最简单的发髻,少见的朴素,脸色微白,竟带着丝孱弱的美感。
她没有离开。
心里头的烦躁好像顷刻就消散了,慕迟顿了下,目光再次从那根鸳鸯簪上一扫而过,很眼熟。
而后他才迟迟想起,她曾给他一枚相同样式的玉簪,她说,这是一对鸳鸯簪,寓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他只觉烦厌,从未戴过。
慕迟歪了歪头,徐徐勾起一抹笑,眼尾稍扬:“公主还在这儿?”
乔绾看着他,陡然笑了下:“还记得般若寺的时候我说过的吗?”
“慕迟,你离了我可能会死。”
提到般若寺,慕迟的笑意微缓。
乔绾已经走到他身旁:“往东走会有一座桥,桥的北面应当是一个叫平阳镇的镇子,平阳镇繁华,镇上应当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从小到大乔恒从未允许她出过陵京,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般若寺,于是她便拿着舆图一遍遍地翻看,久了竟也记下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