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远捏紧手里的画像,欲言又止。
“够了!”姜玉珏腾地起身,脸沿紧绷,眉染薄怒,“你可知这个刁奴做了什么?你竟还有脸让酥酥求人?”
云娘怔忡当场,她粉唇微张,显得茫然而无知。
姜程远叹息一声,将那画像递给云娘:“这是世子从拐子那招出的口供,拐子指认,是怙妈给银子指使,把酥酥带到黑市卖掉。”
听闻这话,云娘难以置信,她摇头喃喃道:“不会的,怙妈不会这样做的……”
息扶黎才不会多费唇舌,他冷笑一声,直接下令道:“伏虎,押回去大刑伺候。”
虽然大殷律例禁止私刑,但律法于息扶黎这等皇亲国戚而言,等同儿戏,他只要做的隐晦,让人拿不到话柄,就谁都不能将他怎么样。
故而姜家兴许会有所顾忌,但堂堂端王世子,却能毫不在意。
怙妈面容惨白,起先进门之时那点从容皆化为惊慌失措。
她声音发抖勉强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老奴冤枉,老奴一把屎一把尿将五姑娘拉扯大,五姑娘在老奴心里,就跟自己亲孙女一样,老奴爱护都不及,又岂会加害五姑娘。”
这话振振有词,情深意切,让人动容,便是姜家父子都动摇起来。
确实,酥酥未曾进京入姜家府门之前,怙妈就一直照顾着云娘母子。
怙妈老泪纵横,不断磕头说:“五姑娘五姑娘您说句话呀,老奴平素将姑娘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老奴宁可自个被卖到黑市去,也断断不想五姑娘出那苦头,世子、老爷、大公子明鉴。”
姜程远眉头皱紧,他捏着黑须尖,将信将疑。
息扶黎薄唇勾起,讥诮嘲讽。
他虽然不知上辈子姜家是如何查的真相,但却听王府下仆说起过,姜家曾光天化日地打死过个老妇,为此姜程远还被御史弹劾妄动私刑。
当时姜程远被罚了半年俸禄,此事让朝堂同僚好一阵嘲笑。
“五姑娘,五姑娘,老奴真的没有做过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怙妈见厅中无一人帮她辩白,竟是挣脱伏虎,往前跪爬几步要去拽小姑娘。
小姑娘被少年安稳地抱在怀里,厅中忽然凝滞的气氛让小姑娘惴惴不安。
她努力抱着荷叶白玉盏,樱桃也不吃了,又大又圆的黑瞳茫然地看着怙妈。
息扶黎冷哼,他一脚踹出去,袍裾飞扬中,将怙妈踢飞一丈远。
“伏虎,本世子没让你吃饱饭么?连个妇人都拉拽不住,要你何用?”少年分明还带微末稚气的眉目尽是深沉,身上扑腾而起的煞气浓郁骇人。
伏虎表情一凛,立马上前一步,死死钳制怙妈双臂,叫她动弹不得。
息扶黎抱着小姑娘起身,转身就要回府,谁想小姑娘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刚才的事似乎将她吓到了,小姑娘仰着点头,微微张着小嘴,黑眸里却没有眼泪水落下来。
然她又确实在哭,甚至哭地喘不上气,整张小脸憋的通红。
息扶黎拧起长眉,伸手拍了拍她后背:“哭甚?”
小姑娘打着哭嗝,抽抽嗒嗒断断续续的说:“不打……不打奶娘……大大……大黎黎不……不打……”
她紧紧抱着荷叶白玉盏,哭的叫人心都碎了。
姜家人想上前,可息扶黎的将人捂得严严实实,不叫人看上一眼,姜程远掸着脖子也没瞅见。
息扶黎耐着性子跟小姑娘解释:“她做了坏事,想将你卖给恶心的坏人,本世子不仅要打她还要弄死她。”
闻言,小姑娘哭声一顿,眼圈红得像兔子一样,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完全不晓得要怎么办。
息扶黎又说:“酥酥应该明白,坏人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惩罚。”
小姑娘呐呐无言,私心里觉得大黎黎说的对,但……但那人是奶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