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熹将大夫送出去,躺在床上的宁雪怡只觉得如芒在背,虽然她自己解开了遮羞布给宁熹看,可宁熹那一番话之后,她是不愿再让宁熹看笑话的。如今被宁熹看到了狼狈的一面不说,还听着大夫细致的解说了一遍,宁雪怡将身子缩成一团,紧紧团在被子里。见宁熹送了大夫回来,绷着一张脸,道:“我没事了,你走吧!”
宁熹看了宁雪怡一眼,叮嘱了海棠馆的丫鬟婆子一番,便喊上宋绾走了。她只是答应顾氏将宁雪怡送回来,给她请大夫,可没说还要照顾宁雪怡的感情,陪她说话解闷。而宁雪怡看着宁熹干脆利落的带着小姑子走人,气得手指有些抖,又说不出话来,这人,这人这个时候不该陪在旁边劝一劝她吗?若是她一时想不开上吊了怎么办?
这么一耽搁,宁熹和宋绾寻到兰氏的时候宴席已经差不多开始了。宋绮坐在兰氏旁边,见宁熹和宋绾过来,便凑过来,道:“三嫂、四姐姐,你们去哪里了?都没有看到新娘子!”
这里的习俗,嫁女儿是送走了新娘再宴客,吉时很重要,所以宁熹早就猜到她们赶不上送新娘子了。不过,海棠馆离得远,她们在那边又耽搁了一些时候,宁熹本来是担心她们连宴席都赶不上的。
宋绮刚刚吃掉了一些点心,这会儿不饿,就凑在宁熹和宋绾旁边细细说了一遍送嫁的过程,末了还感叹了一句,“幸好还有点心吃,绮儿都饿坏了。”
宁熹扯扯嘴角,就近夹了一个丸子放在宋绮碗里,宋绮乖乖地吃丸子去了,宁熹还是感叹了一句:真能作!
按照习俗,新娘子要表现出不舍和娇羞,得男方三请四请才肯上花轿。当然,习俗是习俗,延续下来基本上就变成了仪式,女方意思意思出几个题,男方热热闹闹的答一答,之后热热闹闹的把新娘子送上花轿,娘家这边的程序就算走完了。到了宁珍,也不知道是为了炫一炫才艺还是什么心态,什么怪题难题都拿出来了,而男方那一边,也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不够默契,连着好几个答不出来,宁珍一向自视甚高,看上李讼青也自认为是看重他的才华,这一下闹得宁珍恼羞成怒,闹脾气不肯上花轿。
兰氏歉意的冲宁熹笑笑,虽然是事实,宋绮年纪又小,但凉国公府到底是宁熹的娘家,宋绮这么说难免让宁熹觉得是在看笑话。宁熹笑笑并不在意,将宋绮喜欢的菜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下。宁熹自认为不是十分善良宽容,但宋绮才多大点,宁熹当然不会因此生气,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心里摇摇头,还有些好奇,问兰氏:“十妹妹不肯上花轿,后来是怎么走的?”
提起这个,兰氏忍不住扯扯嘴角,道:“吉时都过了,花轿还没走,宁老国公听说了,叫人传话给宁珍,说不上花轿就算了,反正宁家还养得起一个老姑娘。然后,宁珍就老老实实上花轿走了。”
“……”宁熹扯扯嘴角,想来宁珍也觉得嫁不出去在家里当个老姑娘怪丢人的,这才老老实实出嫁了。然而何必呢?既然是要做夫妻的,李讼青丢了脸难道还会高兴不成?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宁珍闹得不好看,旁人瞧着宁家办喜事不好说什么,包氏却气得够呛。她作为世子夫人,侄女出嫁也是她在操办,包氏不能说心地多么善良,但有限的银钱当中尽量给宁珍办得好看,结果宁珍倒好,自己坐上花轿一拍屁股走了,烂摊子全丢给她。
到宁熹几个上前告辞,包氏已经听说了宁雪怡的事,叹了口气,道:“慧娘都同我说了,今日多亏阿熹搭把手。”
宁熹自然道应该的,包氏拍拍宁熹的手,靠近了些,道:“阿熹,大伯母有事求你,若有机会进宫,替大伯母去瞧瞧思儿。她也快生产了,我当娘的放心不下。”包氏此时才后悔当初透出了那一点意思,给宁思招来了这一段姻缘,宁芊嫁的不好,日子过得苦,她就想宁思就算不能嫁的多好,嫁到王府在衣食上总亏不了她,没想到皇家对福王府忌惮到这个程度。
宁熹却知道,原本隆盛帝对福王府虽然忌惮,但多年打压之下也渐渐放松了些。然而福王府推动宋缜出征的事宋缜自己都查出来了,能瞒得过隆盛帝?且不论福王府安的是什么心,单单福王府有着推动那么多官员做事的能力,就叫隆盛帝不得不防备,恰好宁思有孕很快就要生产,隆盛帝便顺势将宁思接到宫中做人质。
听到包氏的嘱托,宁熹心里叹了口气,便是她有机会进宫,想见到宁思也不容易,只瞧着包氏忧心的模样,点了点头,道:“大伯母放心,若有机会,我一定去。”
宁熹答应下来,有机会一定去看一看,倒没想到很快就得了机会,太子妃去年得了长子,今年皇长孙周岁,隆盛帝特地在宫中给皇长孙办周岁宴,宋缜提前回京,刚好赶上了。
宋缜跟太子刘宏没有那么亲近,但关系也算不错,尤其宋缜在这次战争中可以说屡建奇功,太子不会傻到跳出来拉拢宋缜扎隆盛帝的眼,但私下里的交情却是不错的,听说宋缜得了个女儿,还叫宋缜抱去给他看看。宋缜当时就不高兴了,闺女闺女,女儿最可爱就是养在闺中的时候,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去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要见女儿的事可以拒绝,但皇长孙的生辰还得去,宋缜一大早换好了衣裳就在等宁熹梳妆打扮。宁熹自己对梳妆打扮没有那么热衷,但前世出自豪门,平日里怎么着都无所谓,重要场合却不允许自己有不得体的地方。见宋缜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桌上的茶盏,以为他无聊了,道:“你要是无聊,就去逗鹿儿玩,我这儿还得一会儿呢!”
宋缜看宁熹,瞧着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他倒是不无聊,何况女儿正睡着呢,闹醒了又是一只小魔星,只是想到女儿,宋缜便不由想起太子的话,道:“昨日太子叫我将鹿儿带去,你说,他是不是打上我们鹿儿的主意了?”
宁熹正捏着眉笔画眉,被宋缜吓得手一抖,眉毛都画到鬓角去了,扯扯嘴角道:“傻爹,我们鹿儿才满月呢,能打什么主意啊!”
“太子家小皇孙也才周岁呢!”不是宋缜想太多啊,太子在人前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可他回京以后,私下多了些往来,自去年小皇孙出生以来,太子殿下就经常暗搓搓的盯着人家闺女看,生怕宝贝儿子娶不到媳妇。以前他还嘲笑太子,如今轮到他女儿了,他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你想太多了,皇长孙娶媳妇哪有这么随意,顶多就是太子殿下自己疼孩子,听说人家孩子可爱想看看罢了。”宁熹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们女儿虽然才满月没几天,但瞧着眉眼,长大了也不会丑,还担心嫁不出去?完全不用考虑娃娃亲什么的。至于太子殿下的话,大约就是随口一问,别说尊贵如皇长孙,寻常宗室子弟结亲都得十分慎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