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翻身起来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后脑被纱布包裹,我立即便意识到那不是梦,发生过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了脑海。
猛子死没?
念头刚蹦出,锣鼓、锁啦等奏响的哀乐悄悄穿过窗户跳进我的耳里,村里有人家在办丧事。
我冲出了屋子,在家里没见着人,应该是去帮忙了。
按照村里规矩,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许回家的,怕冲煞家人。
只是在下葬前会有亲人抬着遗像回家走一圈,了却亡人对家的思念。
村子中心是村民组织开会的地点,哀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开的。
我老远就瞧见了白色的灵堂,白布挂在树枝上,香烛的味道迎风飘了来,被我吸入鼻中,脚步却是放慢了。
村民们都在忙着洗菜做饭、端茶倒水,即使有人注意到我也只是笑着打招呼。
“你来干嘛?赶紧回去。”
姥姥瞧见了我,急忙迎上来拽我往反方向走,不许我来这地方。
“姥,我……我想看看,那是猛子和二虎吧?”
“看啥看,跟姥回家。”
打小是姥和姥爷把我带大,一贯听话的我却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听到了姥姥在我后面苦叹,“作的啥孽啊这是……”
猛子和二虎是跟我出的门,没把他们安全带回家是对他们家人的不负责。
两人的死,我得负一半责任。
走得近了,听得两家人的哭声响成一片。
二虎和猛子没成婚,还没留下香火就这么年轻地去了,怎能不让他们的家人伤心?
由于空间有限,两人是挨着的,就一个灵堂,两张遗像镶了黑框挂在前面,他们看起来还是那么地稚嫩。
我站在遗像前看得有些傻了,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事情的起因,简直就像大梦一场,可惜这场噩梦永远也醒不来。
猛子的爹走上前来红着眼眶拍了拍我的肩,轻叹了声,似要说什么,但又没说,摇头走了出去,随后二虎的母亲走上前递给我三炷香,说他们并不怪我。
眼角终于忍不住地流下愧疚的泪,他们打我、骂我都能忍受,可他们这样的态度真叫我无地自容。
不打不骂才最让人难受。
点燃香,拜了两拜,然而就在我把香插进香炉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咯咯的笑声,很清脆,是个女人的。
吓得我手一抖,条件反射地往四周一望,哭的在哭、忙的在忙,哪里来的人对我笑?
何况这是灵堂,就算真要笑,来的人也会忍着,否则就是对亡人的不敬。
摇了摇头,许是我太过紧张出现幻听了,可就在我把香插好,那个笑声又响起了。
咯咯、咯咯……
像是索命一样,平白的出现,又平白的消失,并且越来越清晰,愈发让我感到寒冷,如坠冰窟般连打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