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敢说。”林导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祁真一眼,接着说道:“现在在找打光的方向呢,所以我才有空跟你聊天。”
“您可真忙。”祁真打趣道。
林导抬手推了推帽子,指着监视器上贺昀修的脸说道:“是不是很好看。”
“嗯。”祁真点头。
“放在大屏幕上更好看,用她们小姑娘的话说,a爆了。”林导把剧本揉成一个长筒,放在腿上敲了敲。
“想不到林导还这么赶潮流啊。”祁真笑笑。
“女儿是贺影帝的粉丝,没办法啊。”林导笑着摇摇头,可能是说到了女儿,连神情都放松了很多,不再那么严肃板正,只听他接着说道:“你跟他风格不一样,但你的脸,上了大屏幕,也不会输给他。”
祁真有些诧异的看了林导一眼,不太能分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演艺圈的人说话似乎都有言外之意,要靠自己去揣摩分辨,就像林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不太待见自己,之后却能心平气和,甚至跟个自来熟似的聊天。
不过这感觉不差。
“您这是诱惑我参演您的电影呢。”祁真笑着说。
“是啊,我希望有这个机会,你这匹千里马发个光,我还能顺便捡个伯乐的名头,多好。”
“要是我是匹千里马,那大家也会把伯乐的标签贴到贺影帝身上。”祁真存心消遣林导。
“臭小子!”林导气的拿剧本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其实我还真不一定是那块料,一行都有一行的规矩和道行。您看很多人都说贺影帝生来就该演戏,那也是千锤万凿出来的吧,演了这么多戏,才在这电影圈扎住了根。”祁真认真的说,因为他发觉林导是真的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祁真,你错了。”林导笑着回头,深深看了祁真一眼,转而伸出手指指着监视器上贺昀修的脸,慢慢说道:“这人的本事,还当真是老天赐的。”
“很多人说贺影帝是一步一步登上影帝位置的,其实不是,他从第一部戏开始,其实就可以拿影帝了,只是那个剧本深度不够,那时候他的资历也不够,所以他慢慢来。”
“昀修他自己也清楚,是他成就了那部《秘密》,而不是那部《秘密》造就了他。”
“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等真的登上大屏幕,你就会发现,皮相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那些都是虚的,重要的是气,抓住别人眼球的其实也是气。”
“气?”祁真有些不懂。
“对,气。很多人害怕跟真正的演员对戏,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外表有多凌厉多扎眼,而是因为他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时刻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差距,如果他想给你下马威,你会毫无招架之力。”
林导慢慢说着,祁真听的很认真,他知道自家哥哥很早就登上了巅峰,但没评价这么高。
“你刚刚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和道行,这话很对,当我们完全不懂一个领域的深浅或者只是看个皮毛的时候,会觉得一个领域的佼佼者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真是太可怕了,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林导看向祁真。
祁真摇头。
“最可怕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佼佼者,可怕到什么地步,那种可怕是脱离这个圈子以外的人所想像不到的。”林导说的很轻,却好像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祁真听着林导的话,忽的明白了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一瞬间有些怔愣。
因为自己不是演艺圈的人,所以跟着大潮流说着贺影帝演技好,看着他的作品,觉得他能把人带到戏中,所以这人不愧是个影帝。
可是却说不出真正个一二,那些赞美都是流于表面的,之所以有分量是因为说的人多了,所以有分量,而不是因为那些赞美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但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话,对于娱乐圈来说,再适用不过了,所以那些演员的作品不管多么的阳春白雪,最终还是要接地气些方能长久。
“等你真的进了这个圈子后,你会发现,那人究竟有多可怕,真的是遥不可及的,他就高高挂在上面发着光,永不熄落,无人能及。
“很多人想碰都碰不到的东西,当你只要稍稍踮个脚也许就能触摸的时候,干嘛不一试呢。”林导最后这句话是对着镜头说的,不知道是说给镜头的贺昀修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亦或是说给祁真听。
说完,林导拿着圆筒拍了拍祁真的肩膀,接着扯着嗓子对着摄影棚喊道:“就这个角度,灯光不要调整了,好了,各部门standby。”
祁真有些恍神的慢慢走开来,找了个角落看着贺昀修,因为陪着哥哥对了好几次剧本,所以知道这一场戏是警局的对戏。
郑律阳怀疑警局有内鬼,可是敌在暗我在明,找不到任何线索也不能点破,于是找那几个老狐狸明着汇报情况,暗里摸索着套话。
都是老戏骨,但是贺昀修气势完全没被压住,甚至能一眼就在那“修罗场”中找到他的身影,不是因为那外貌,也不是因为台词,就是很单纯的抓住了人的眼球。
用林导的话说,就是老天赐的饭碗。
祁真想他就算真的进了娱乐圈,怕是也不能和他哥一样,以电影为。
贺昀修以前跟自己说过,影视剧演员的表演尺寸不能差一分一厘,因为即使是很细微的表情,经过镜头的稍一放大,便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效果,与其说是为观众而演的,不如说是为镜头而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