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璎无力反驳,咬牙哼了哼,他如今伤得说轻不轻,说重又要不了命,但是架不住痛苦啊。徐衡这厮果真没人性,呸!到底是连着血脉的兄弟,徐衡倒还真没徐璎想得那么残忍。“那就先离开,她说了,会赶上的。”徐衡对着城门的方向说了声,然后继续朝着南方前进。“我又累又饿,快找个村子歇息。”徐璎呻吟着提议道。“不知人间疾苦,如今村子可遇不可求,有个破庙落脚就不错了。”徐衡继续冷笑,没放弃打击弟弟的机会。“徐衡!”徐璎终于忍受不住地咬牙说道:“你要我死么!你这个冷血无情没人性的,你你你!”因冯璋姿勒马返回,暮梓潇等了许久不见来人,再抬头一看天色,估计也差不多了。她回了那边,换了一身衣物之后,带着食物和帐篷过来。再次出现在离开前的地方,暮梓潇微不满意地皱起眉头来,如果她能随意控制出现的地点,那就方便多了。现在却还要骑马赶一段路才能赶上徐衡,然而天色已晚,只怕徐衡已经离开。暮梓潇策马沿路追赶,半个时辰之内到达郧阳,又穿过郧阳从南门一路狂奔。心中计算着路程,大概二十里开外之处,她停了下来。四周果然不见徐衡等人,看来已经走了,只是前路有两条。这厢,徐衡带着徐璎和大黑子连夜赶路,终于在徐璎快要翘辫子的时候找到一间破屋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上的牌匾,问道:“义庄住不住,不住的话,今晚就无处落脚了。”义庄?特么阴森黑暗,又阴风阵阵的义庄?关键是,义庄太脏!“住!”徐璎一咬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好吧,大黑子,进去瞧瞧。”徐衡翻身下马,接着把徐璎弄下来,进门前突然说道:“说好了,里面可不比客栈,你要是胆敢叽歪,我就将你抛尸荒野。”徐璎在心中大骂,无非是没人性冷血之类的,但他嘴上不敢言。他知道徐衡说的都是大实话,可不是吓唬他的,今日救他走恐怕也是无奈之举罢了。“哼,不用你管……寻个地方将我放下便是。”“当真?那我可就照做了,万一有个烂泥泥死老鼠什么的,你可千万别再劳烦我。”徐衡噙着贱笑,直接把徐璎放到一副棺材板上去。“咳咳……”徐璎忍了又忍,好不容易道:“你莫胡说八道,大旱天哪儿来的烂泥巴……”他这也是自我安慰,没有没有。要说徐璎和徐衡爱干净的臭毛病,都是徐氏出品,没有谁比谁更的。安放好徐璎,徐衡不愿意再跟他扯皮,随便找了个地方弄干净,然后一屁股坐下。今儿个折腾了这么久,他重伤未愈的身子骨累,心里也累……不,是饿的。义庄内两人一狗都在想同一件事,吃的,喝的,一张若软的床,足矣。“徐衡,今日救我的姑娘是谁?”身体难受,徐璎闭着眼跟徐衡打听起来。“与你何干。”徐衡不太愿意提及的模样说道:“徐璎,她救你只是顺手而为之,你莫要多打听她的事情。”徐璎一笑,姣好的脸庞十分惑人,无怪人称他绝色,他道:“怎的,怕我抢了你的相好?你不敢告诉我?”徐衡无聊地瞥了他一眼,本不想接茬,但是仍说了句:“要是见了她,你最好把嘴皮子管好些,莫要平白得罪人。”说罢尤不放心地添一句:“她并非你这种人。”“徐衡,我是哪种人?”徐璎冷脸,笑容一下子没了,“也对,你是高高在上的嫡子,我是低贱的妾生子,像我这种人,自是没资格和你们相提并论。”徐衡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要是平时就罢了,他懒得听徐璎看似自嘲却句句在讽刺他的话。但是此刻,他突然对这些话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听着滋味也不同了。“徐璎,算了,你只要知道,她不一样。”徐璎哼了一声,心头难忍气愤。“倒是你,如此鲁莽。那冯璋姿是什么武功,你是什么武功,也敢刺杀?”徐衡想到徐璎今日的所作所为,就感到不理解,在他心里徐璎一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做事完全不过脑子,就是个莽夫!“与你何干?”徐璎吵都不跟他吵,直接甩来一句。徐衡默了,成,棺材板你睡着,哥哥不伺候了。他往后一躺,拍拍身边黑贝的头,说道:“睡吧,明日给你找吃的。”黑贝蹭了蹭他,伏在身边,饿着肚子睡去。天色微亮之时,暮梓潇已经策马找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找到义庄来了。这是附近唯一能落脚的地方,比起露宿荒野,徐衡应该更愿意来这里。朝阳照进义庄内,此刻睡在棺材板上的徐璎双眼紧闭,苍白干涩的嘴唇开合着,在说胡话呢。大黑子的动静吵醒了徐衡,他起身看向门外,暮梓潇正翻身下马。而大黑子早已看见了亲娘似的窜出去了,围着暮梓潇的脚边嗷嗷嚎叫。徐衡一笑,看着精神还好,不过也有些勉强,“暮姑娘,它饿坏了。”暮梓潇闻言,收回抚摸黑贝的手,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熟牛肉开给它。等黑贝趴在地上啃牛肉的时候,暮梓潇直径走进义庄,“徐衡,你怎么样?”“无大碍,就是和它差不多。”徐衡苦笑着,指指外面的黑贝说道。“我带了早餐,快吃吧。”暮梓潇将手中的保温瓶给了他,然后在去看棺材板上的徐璎,发现徐璎情况并不好,她走到徐璎身边说道:“他发烧了,还有点脱水,我带他去治疗。”徐衡也见到徐璎不好,闻言便立刻点点头,“有劳暮姑娘,这是舍弟徐璎。”暮梓潇略微惊讶地看了徐衡一眼,因为这个巧合真的很巧合。不过她也没多想,抱起徐璎就走出义庄。对于自己救的这个人是徐衡的弟弟也好,陌生人也好,对她救人的心没有影响。作者有话要说:☆、徐衡跟在她身后,对徐璎说不上十分担心,可能是太过相信了,他觉得有暮梓潇在徐璎就不会有事。暮梓潇在外头的树荫下搭好了帐篷,将徐璎抱进里头。她首先喂了徐璎些水,然后用药物帮他退烧。但是情况并不怎么好,然后她又用了酒精。最后,酒精也并未能见效。暮梓潇愁眉莫展,不知道徐璎为什么没有好转。“还是不行吗?”徐衡在一旁也不得不提起了心,如果连暮梓潇都救不了徐璎,难道要回郧阳去找大夫。“他之前挨了一掌,应该是受了内伤。”暮梓潇只会处理外伤和一些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内伤就不懂了。徐衡沉默下来,眼神扫了扫徐璎苍白的脸庞,最后道:“暮姑娘,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回郧阳去罢,寻一个厉害的大夫来治。”“你能确定郧阳的大夫有能力治好他吗?何况冯璋姿阴魂不散,不定何时就会追来。”暮梓潇皱眉道,不赞成再回去。更大的原因是,她不相信这个时代所谓的大夫。此条行不通,徐衡也无法,但是他又怎么能眼看着徐璎死去,“暮姑娘,当真没有任何法子了吗?”他看着暮梓潇,头一次带上恳求的目光。“也不是……”暮梓潇也迟疑了,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她不确定能不能行得通。“暮姑娘,要是你有法子救他,就请你救救他罢。”徐衡垂眸叹气道:“我与他从未亲近过,可他总归是我弟弟。”“我不确定……”暮梓潇犹豫道。“暮姑娘,求暮姑娘救救徐璎。”徐衡抬头,突然拱手对暮梓潇道:“要是姑娘不嫌弃徐衡,徐衡愿意效忠于姑娘,他日为姑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个决定来得那么突然。但是暮梓潇真的能救徐璎一命的话,徐衡就必定言出必行。何况他相信,凭着暮梓潇的实力,逐鹿天下又有何不可!暮梓潇还未说话,就听徐衡继续道:“徐衡不会看错人,姑娘你是个有大能者。如今天下大乱,凭着姑娘的实力,何不……搏一搏这天下,做个开国女帝。”“先不说我无一兵一卒,你倒是还有两万兵。如果加入了这场博弈,难道你就不想做皇帝?”暮梓潇侧首问道,不可否认,刚才心弦确实被徐衡挑动了那么一下。“不,徐衡有心战事,却并不为称帝。”徐衡眼笑了笑道:“我欲争霸天下,只为血刃仇人!”暮梓潇此前听徐衡说过,他本是荼州望族,因战乱而丧家的。这么说来,徐璎就是徐衡唯一的亲人了,难怪他愿意为了徐璎,放下身段追随于她。“此事暂且不提。”按下此事,暮梓潇看了徐璎良久,终于决定道:“我能救他,但是此事不比寻常,你须得有心理准备。”徐衡闻言,便知道暮梓潇所提何事,他道:“无论如何,能救便好。”其余的,他为何要在意,已经早就知道暮梓潇不寻常。“好。今天你就在此处等着,我带他走。”暮梓潇点头说道,然后仍有余力关心徐衡的饮食,“你也不必担心,到了饭点我自会为你和黑贝送饭。”徐衡愕然,然后好笑了下。他并没有担心这个,只是担心徐璎罢了。不过暮梓潇这句话,倒是令他十分窝心。